煉金人偶速度很快,不論是趕路還是殺人,等銀劍追上來,它已經在嘗試着推門了。
塔羅納造它的時候是比着DC最強超英超人造的,雖然不可能完全複制,畢竟制造人偶的材料都是從康斯坦丁那個坑貨那裡黑吃黑搶來的,材料算不得頂級,但五成像肯定是有了的。
考慮到門裡面都是普通人類,煉金人偶并沒有用十足十的力氣,隻用了一分力道。
這已經很驚人了,那幾個異變者死命撞都沒撞開的門,很輕松地就被一隻纖長柔荑推開了一道縫。
裡面的商人們都快被它吓死了,這一夜本來就過得驚心動魄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幾個瘋狗病似的撞門的人倒下了,這裡又來了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子。
說話不僅涼絲絲的滲人,還一言不合就直接推門,根本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這力氣比先前撞門的那幾個加起來還要大!
尋常女子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更别說她手上還滴着血呢!
啊啊啊啊啊!這必然是鬼!撞門的那幾個人也不是人啊!
天殺的!他們隻是老實本分跑商的普通人,作甚要讓他們遭遇這樣的事啊!
幾個商人隻恨自個兒出門的時候圖腳程快,竟沒有好好拜過菩薩。
倘若……
倘若他們此番能夠大難不死,安全回到家鄉,他們肯定捐出一半的家産給菩薩修廟築金身!
在大門被外頭那道容不得質疑的力氣慢慢推開的那一刻,商人們連遺言都想好了。
也正是在此時,一道宛如天籁般的聲音響起:“洛娘子,還請停手。”
“哦。”
那女子竟真的停下了!
才出虎穴,又去狼窩,比刻疑似又從狼窩裡出來了的衆人面面相觑,抵着門的大漢們也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啊?
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剛剛那道聲音說道:“諸位,我等非是歹人,而是與你們一樣,自外鄉來的,途徑此地休息。諸位或許有人見過我等,我們一行五人,四大一小,三男一女,還有一個孩子。”
這會兒子,大家夥腦子亂得很,哪裡還能想得起平日裡見過哪些人。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去看被圍在最裡面的商人。
他便是幾個大漢嘴裡的“鄭大哥”,也是這個由幾個小商隊組成的大商隊的領頭人。蓋因他見識最廣,為人公道,便被大家夥推舉成了領頭人。
現下衆人連經兩吓,正是六神無主,需要有人拿主意的時候。
鄭佑看了看眼神殷切的衆人,一咬牙,道:“開門!”
他想起來了,他确實見過這樣的一行人,其中一男一女還是殘疾,一個走不了,一個看不見。
他雖然不是江湖人士,但跑商多年,見過很多人,眼力也被練了出來,一眼便看出了那兩個少年是功夫高強的江湖人,當時還淺淺感慨了幾句年少有為。
今夜兇險萬分,若能有兩位身懷武功的少俠相助,他們說不定還能囫囵個兒地從這裡離開!
事到如今,鄭佑已經不奢望能帶走自己的貨了,人能全須全尾地走出去就是祖上積德了。
鄭佑在這個商隊裡很有威信,縱使大家夥心裡還是很虛,抵着門的大漢們仍依言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着四個人,三男一女,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還抱着一個孩子。
隻是這女子……她分明是看得見的。
而在看到那個酣睡的孩子後,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能在這個時候帶着一個孩子,還照顧得這樣好,想來不會是歹毒不軌之人。
“……快,快些進來!”
瞧見地上一動不動的幾具屍體,衆人又想起了适才的驚懼,連忙将門大開。
“多謝諸位。”
無情謝過後,金劍和銀劍才一起動手将輪椅擡起,三步并兩步跨過台階和門檻,再輕輕将輪椅放下。
銀劍轉身招呼站在門外的素衣美人:“洛娘子,快進來啊!”
他以為“洛娘子”是想讓他們先把公子擡進來,這才側身讓他們先行,現在他們都進來了,外頭追兵也要到了,“洛娘子”需馬上進來才是。
煉金人偶搖搖頭,沒動:“他們來了。”
話音剛落,它猛的擡腳踹向右前方,衆人便聽到一聲慘叫,再接着就是砰的一聲,在客棧前方十步開外的青石上,一個比之商隊護衛還要魁梧一倍的大漢狠狠砸了下來。
他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他速度太快,身法太詭異,就連無情都沒有察覺到。
那大漢在青石上抽搐了幾下,頓時沒了動靜。
以無情的好眼力,尚能借助客棧内的燭光,看清那大漢胸口凹下去的痕迹。
大捕頭不由得默然,這位“洛娘子”似乎很喜歡一招緻命,頗愛直取人心髒。
這突然的襲擊驚得衆人心頭一跳,直覺更大的危險正向自己湧來。
“姑娘!快些進來,我們先把門堵……”
還未等鄭佑說完,十步開外的黑暗裡傳來了啪啪的鼓掌聲,以及一道淬了毒似的冷笑聲:“姑娘好功夫,這轎奴已非尋常人,你竟能一擊斃命,怪不得來無影去無蹤,連林某都沒能抓住你。”
言下之意,是将煉金人偶認成了闖他府邸的人。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走進了燭光能夠照射的位置,此人正是怒急攻心,要将鎮上生人全殺了了事的林琮。
他不僅怒極,更是怕極。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陣法被毀的下場。
現在還不到祭祀功成的時候,此刻陣破,他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被上層責怪,更甚者……他會死!
所以他必須找到元兇,沒有也要找到!
可他不敢去山坳裡一探究竟,他知道那裡面封着什麼,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些東西的對手。
他隻需要一個元兇,一個能讓他有所交代的元兇!
這群生人,正正好!
無情将林琮驟變的神色看在眼中,此人定是金劍所說的裡正,不出預料,他看不出對方深淺,他們之中能夠對付此人的隻怕是……唯有“洛娘子”一人。
可蟻多咬死象,這人定然不會隻身前來,今夜恐怕不能善了了。
不良于行的青年垂眸沉思幾息,将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握住扶手的五指緩緩握緊。
若是他的信鴿能正常飛行,他們也不會如此被動。
這楊姑鎮,果然險極。
此時夜色正濃,彎月半隐雲中,鎮上到處都是慌不擇路的尖叫聲,唯有福生客棧沉默一片,氣氛肅然緊張,似有大戰一觸即發。
煉金人偶沒有理會林琮,它往旁邊站了站,将正要跨門而出的金劍和銀劍擋了回去:“那些異變者有毒,你們不是對手,退回去,不要出來。”
異變者?
兩個少年也機靈,立刻明白了這話說的是那些攔路人。
隻是這有毒,是毒到什麼程度?連他們公子都解不了的那種嗎?
若是無情知曉了他們心中所想,也隻會無奈歎氣,他的确精通許多,但這醫術……他隻是略知皮毛罷了。
聞言,無情問道:“可是沾之即死?”
煉金人偶點頭:“沒有解藥。”
煉金人偶的所見所聞也會上傳給忒休斯,經忒休斯查詢對比,這些異變者的毒素均來自于那隻怪鳥,除去其污染性降低百分之八十以外,其他數據一模一樣。
【血怨修女】是厲鬼,煉金人偶是煉金産物,這些毒對她們沒有用,但對人類而言,卻是無解的劇毒。
隻要沾上一星半點兒,就會當場重開。
保護人類是第一指令,保護氣運之子是優先指令,煉金人偶不能看着兩個少年去送死,這有違它的行動邏輯。
無情看了一眼它手上還有些濕潤的血迹,沒有再問:“金劍,銀劍,回來。”
兩個少年不甘地咬咬牙,依言退了回來。
商隊裡的人們聽到那些人居然還帶毒,頓時更害怕了,紛紛裡大門更遠了些,才安定些許的心又被吊了起來。
林琮冷眼觀他們臨死掙紮,在他眼中,那女子的确很厲害,但她隻有一個人,還能以一當百不成!
突然,他打了一個呼哨,身後的黑暗中馬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嚎叫。
有磚瓦被掀落下來,有積水被踩散,還有樹枝折斷的聲響。
緊接着,便是陸陸續續的腳步聲。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一雙又一雙的紅光在林琮身後亮起——
他的“獵犬”來了。
一眼望去,少說也有百十來個。
啪,是有人驚駭不已,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金劍銀劍心下一驚,随即橫劍身前,俱是背水一戰的赴死之态。
無情擰眉沉眸,手指已經按下扶手上的總機關,隻要在按一次,便是千樹萬花。
隻希望這見血封喉的毒藥能夠拖住他們。
見衆人如此,林琮本想大笑幾聲,但煉金人偶變也不變的表情激怒了他:“好好好!真是個女中豪傑!”
他此刻已認定了陣法被毀的元兇就有這個女人,縱然不是,等她死了就是了!
他手指前方,厲聲喝道:“給我活吃了他們!”
“吼!”
一大群異變者迫不及待地沖向了客棧。
夜色濃烈,燭光微弱,此時的客棧猶如蜉蝣孤島,岌岌可危。
煉金人偶擋在大門正中央,堵死了背後的路,就算金劍和銀劍想出來幫幫忙也找不到空鑽。
主人說過,幼崽很調皮,需要嚴防死守。
它準備給林琮表演一個以一當百。
……
以上,就是今夜雞飛狗跳的全過程。
塔羅納一邊縮地成尺往福生客棧走,一邊感歎:“不愧是我。”做的人偶。
忒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