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母親抱着妹妹，苛責道：“錦溪才是我唯一的女兒，你如此頑劣不堪，我要與你斷絕母女關系！”

今生，女皇斥責道：“素馨，你身為嫡女，不知禮數，與旁人打架鬥毆，無一點容人之量，朕怎麼會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為什麼無論到了哪裡，她都是多餘的，都不被母親喜歡。

而父親…

那個前世，她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便是百裡這個姓氏也是随了母親，從小到大，她不過是一個拖油瓶。

不要管了，不要理會了，他是皇後，身邊有太醫随扈，有奇異的藥材，又怎麼會輕易地死去。

再鐵石心腸些吧，否則一心軟你又會變回那個卑微的竭盡心力讨好别人的自己了。

你自己都讨厭的自己！

百裡素馨捏了捏拳頭，想要離開，可是腳下卻仿佛生了根一樣，無法挪動分毫。

“素馨，你父君已經整整三年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他思念你惦記你，你真的一點也不願意原諒我們嗎？朕承認，過去是我太嚴苛，對你管教太多，諒解太少。可是，朕是怕你年少輕狂失了分寸。朕以為可以息事甯人，可以化幹戈為玉帛，可是朕錯了，最後讓你和父君都兩敗俱傷，誰也沒有好到哪去。”

“你肯救我們，肯為我擋劍，你心裡又怎麼會沒有我們？素馨，回來吧，我們和你姐姐都需要你。”需要…

多麼沉重而珍貴的兩個字。

她也有被需要的一天嗎？

她心裡也有她嗎？

她以為都兩世了，注定她是個鳏寡孤獨，無法得到親情的人呢。

可是，已經太晚了呀！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去面對這未知的一切了。

百裡素馨轉身，緩慢的走向寒千魅。

這一步步，好似走過了萬水千山，她始終是敵不過親情的誘惑，可也僅限于此了。

她的手，緩緩地落在了寒千魅的腕上，随即她對着花星月道：“抓藥。”

“夜合歡三錢，酸棗仁兩錢，銀秋菊一兩，冰糖一錢，清泉三碗，熬成一碗水…”

花星月得令風風火火的開始抓藥煎藥。

“扶…他進屋吧…”她為何如此心軟，她始終還是原來的那個她。

女皇抱着皇後進入了卧室，來到了屋中唯一的一間卧室。

隻見牆上赫然提着一首大氣磅礴的詩：“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望着那字，久久的，夜明玉沒有回神。

三年了，她還能再見到她，真好，無論她要她做什麼，她都會照做。

哪怕是要她的命，隻要她們可以一家團圓。

心中激蕩，瞬間，夜明玉隻感覺自己的喉頭一甜，下一秒，她猛的一口黑血噴了出來，盡數落在了牆上的詩上。

弄髒了她的詩，她怕是…要更厭惡我了！

夜明玉這般想着，身體被一個人溫熱的身體抱住。

她吃力地睜大眼睛，便看見百裡素馨放大的臉。

她肩上的傷口，一片花紅，可她抱着她的臂彎，卻是那樣有力。

應該把她丢在地上啊，應該懲罰她，殺了她，以洩心頭之恨啊！

可她什麼也沒做，隻是冷聲道：“你中毒了！”

是啊，中毒了，會死的。

“不要救我…讓我…”又是一口鮮血噴湧，夜明玉瞬間在百裡素馨的懷裡，不省人事。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光西垂了。

渾身仿佛被刀一片片淩遲着，讓她痛入骨髓，痛中帶着奇癢，夜明玉猛地伸出手去抓着自己的身體，力道之大，留下了一道道紅痕。

身體劇烈的滾動着，夜明玉想要通過摩擦來緩解不安。

動作過大下，她整個人‘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屋子裡的響動，驚醒了外屋閉目養神的人。

百裡素馨走進屋裡，對着地上掙紮的夜明玉開口：“你中的是加大藥劑的五石散，你已經染上了毒．瘾！”

五石散，那東西她聽說過，可是，卻從未接觸過。

如今…

這是她的報應吧！

“我要捆上你的手腳，褪去你的衣衫。”百裡素馨拿着一個小盒走了進來，在她身前站定。

“不要，不要管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我本來也是罪有應得，你不必救我的。”夜明玉掙紮着，大聲開口。

“救你？我才不會救你！”百裡素馨嗤笑一聲，拿出了一把小刀，在燭火上烤着。

“這把刀，刺進你的心口不到瞬息，你就會停止生命，但是，你胸口的血液，卻會不停止的噴湧而出，煞是好看…”百裡素馨說着淩厲的話語，一邊拿起小刀在夜明玉身上比劃。

夜明玉聞言，害怕的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那血花四濺的樣子啊，就像是山間噴湧而出的泉水，咕嘟，咕嘟…”夜明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瞬間覺得身上似乎沒有原來那般奇癢了。

她在等待着最後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