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裡的人清去大半,柳家大院霎時空曠,隻餘下幾聲低沉抽泣在夜色中回蕩。
本就詭異的院落在燈火掩映下更顯恐怖。
“你又有何事?”謝年祈睨看易棠,語氣盡顯厭惱。
方才對蘇瑗多溫和,現在對她就有多冷。
易棠本着大事為主,壓下心中不忿,正色道:“手信就是努爾汜帶來的舞姬。柳家和長公主剝下舞姬的皮肉,骸骨藏在百花院的花圃中。”
“努爾汜在班荊館咬定你烹饪手信并不是撒謊,而是信手禮真被人烹煮,”她停頓片刻,“那人卻借國公府的五紅湯轉移他的視線,栽贓于你,引發他和國公府的沖突。”
好一招禍水東引,一石二鳥。
能在柳家這般行事又不讓人發現,也隻有柳家家主。
樓上閃過一抹灰色身影,謝年祈眼眸微眯。
捕捉到那抹顔色,心中暗生計較,卻不動聲色,繼續聽易棠說話。
“柳家聯絡北邕是事實,還得查出他們如何獲知軍情和陰符,此為關鍵所在。”
她話音剛落,就見謝年祈翻身上樓,抽劍、攔人,動作一氣呵成。
看清楚他攔的人,易棠噔噔跑上前。
劍尖所指的正是馮裡。
沒了靠山,馮裡面色蒼白。
他的眼中閃過驚慌,但仍舊強自鎮定,試圖辯解:“大人,小人受奸人限制,隻能按他們的意志行事,非小人所願啊!”
“他們?柳家背後除了長公主還有誰?”謝年祈的聲音冷冽如冰,每一個字仿佛穿透人心。
風吹過,劍尖寒光流轉。
“就是家主和長公主,”馮裡見逃脫無望,索性跪倒在地,疊聲哀求道,“柳家确實與北邕有所往來,但這一切皆是家主一人所為。小人的妻女被他挾持,隻能為其操刀,非本人所願啊大人!”
劍尖向前一分,逼得馮裡更加貼近地面,持劍之人問道:“家主是何人?”
馮裡渾身一顫,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顫聲道:“家主一直蒙面,小人未見過其真容,但他身形瘦削,已過而立之年。”
聞言謝年祈與易棠相視,身形瘦削、已過而立之年的蒙面人,與那日雅室中的蒙面男子相符。
濃煙翻滾,火光沖天,寂靜的夜晚被這變故打破。
柳家大院的一角燃起熊熊烈火,火舌肆虐,吞噬周遭一切,夜色染成了血紅。
驚呼聲四起。
馮裡卻趁二人分神,傾身撞向長劍。虧得謝年祈反應及時,調轉劍尖,使得利刃刺偏一寸。
跪在地上的人求死不得,倏地笑出聲,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大笑。
他肩膀耷拉,伏趴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着頭,與那日在看守院中的孫伯一般,一字一句求道:“小人的妻女還在奸人手中,大人若尋到她們,還望大人寬恕。”
火光映照下,灰布衫的男人身影格外凄涼,那聲聲懇求融入火燒房梁聲中。
此時倒是記挂自己的妻女,先前糟蹋别人家的女兒卻不作猶豫。
易棠低眉斂目,世人看待世事非黑即白,總會忽略那些被命運捉弄的灰色地帶。
馮裡所作所為固然可恨,其背後的困境同樣令人唏噓。
人性複雜,善惡交織,往往一念之差便入深淵泥潭。
她冷眼看馮裡被謝年祈挑斷手腳筋。他整個人癱軟在地,臉上光芒逐漸黯淡,轉為悔恨交加的複雜神色。
四周的喧嚣在這一刻消散,柳家大院中隻剩下與世隔絕的寂靜與痛苦。
謝年祈收回長劍,劍尖滴血未沾。他的面容冷峻:“你犯下的罪行自有大理寺和皇城司定奪,至于你的家眷,待尋到再論。”
話音一落,皇城司的人圍上前,拷走馮裡。
【隐藏任務通關,完成度100%】
【任務獎勵入庫:1500點貢獻值、自定義染劑、50兩銀子】
【宿主充分利用線索,獲得額外獎勵:3分鐘免傷。要謹慎使用喲~】
系統在腦海中炸開電子煙花。
易棠站在柳家大院前,身後火勢漸大,周圍都是皇城司解救出來的人,與家人相擁而泣。
衣衫褴褛的人在火光與淚水中重拾生活希望。
她回頭仰視漫天火光。
紙衣女童的故事最後惡人終受懲罰,現實裡柳家被剿,人們重獲自由。
如此喜慶局面,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