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宿客眠手擺成殘影,趕緊另找話題,“你的琴技才叫厲害呢,阿枕跟我說,聽完你的琴,整個人靈魂都得到升華了。”
聞言,渡清河眸中劃過疑色,不待他開口,相無憑接過話。
“對啊,我覺得清河真的好厲害,下棋騎馬射箭都不在話下,會得可多了。”
他說完,拐了一拐渡清河,後者不言,隻是好脾氣的笑笑。
見他倆相處和諧,宿客眠不禁問道,“你倆進宮前就認識嗎?關系真好。”
相無憑搖搖頭:“那倒不是,進宮前我都沒聽過清河的名字。”
渡清河溫和笑道:“我進宮後誰也不認識,多虧他帶着我認人。”
“認人?”宿客眠抓住重點,哈哈笑道,“看來你也跟我一樣不太關注外界。”
聽他又說到先前的話題,剩下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
約莫動靜有些大,吵醒了亭子裡休憩的枕玉涼,他皺着眉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坐起身,沒精打采的靠着方柱。
“宿客眠,你練完沒?我困死了。”
話落,亭子邊的花叢裡探出個腦袋,少年大為不理解道,“你沒事吧枕玉涼,誰好人家睡一下午還困啊,你是豬嗎?”
枕玉涼癱坐:“那我要是說還有點餓,是不是就坐實了你的話?”
聽得宿客眠無語翻白眼,起身往他這邊走,邊走邊說,“你這個飯量,真怕哪天把我也吃了。”
枕玉涼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我不吃豬肉。”
“我知道,”宿客眠不慌不忙怼回去,“沒有物種願意自相殘殺。”
“……你再這樣我就要陰陽你了。”
“切,小小陰陽,不在話下。”
他怼完人,轉身給認識不久的兩個朋友揮手告别,“我們先——卧槽!救命!救救……咕嘟咕嘟……”
就在宿客眠站在亭邊石橋轉頭揮手時,他忽然膝蓋一軟,腳下似乎也沒踩穩,壓根沒做緩沖的從橋上翻了下去,倒栽蔥式掉進水裡。
完全不識水性的少年情急之下隻能無措的撲通雙手雙腳,春四月的池水尚有些涼,瞬間将他的衣服浸透,枕玉涼懵了幾秒,回過神就準備脫外袍下水。
幸虧六方衛眼尖手快,下水救人的,拉住脫外袍的,三兩下功夫把人帶回岸邊。
宿客眠落水落得突然,出水出得迅速,感覺就像蹦極的繩子太長,不小心拖進水裡,然後繩子彈性到頭,他自己“咻”地彈出來。
連失去意識昏迷的機會都不給。
徒留濕漉漉的衣服和啪嗒啪嗒滴水的頭發。
以及,旁邊幾張關切的臉。
“我……咳咳咳”他話還沒說,倒是咳出幾口水。
但水咳出來,宿客眠明顯感覺舒服了些,螭耳侍就近送來厚厚的大披風,見他臉色好看了些,枕玉涼總算敢擠近說話。
他納罕不已:“你怎麼回事?突然就掉水裡了。”
宿客眠比他還莫名其妙:“我哪知道,你問我我也懵。”
他在腦中回想方才的情形,并沒有什麼特殊狀況發生,隻記得自己轉頭禮貌揮手,膝蓋突然發軟,連着腳下也沒站穩。
可能是,“沒站穩吧。”他自我找補道。
“你小孩子嗎?”枕玉涼歎了口氣,“平地摔,真有你的宿客眠。”
宿客眠撇撇嘴:“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正常現象,懂?”
眼看二人說得停不下來,六方衛強行插話打斷,“公子,屬下先送您回尾宿閣吧。”
螭耳侍也道:“是啊公子,他們已經派人去跟陛下道明了。”
“啊?”宿客眠當場表演仰卧起坐,“這種小事沒必要驚動陛下吧。”
六方衛臉色堅持道:“宮中之事,事無大小。”
宿客眠無語癱倒:“行行行,趕緊回去吧。”
服了,大反派肯定要生氣。
他安詳的被六方衛背走,枕玉涼站在原處目送,待不見宿客眠的人影兒,他緩緩收回視線,仍舊沒想通剛才的意外。
餘光瞥見假山旁那兩人竟還沒走,對上相無憑向他招手,枕玉涼走近,後者關切的詢問了宿客眠的狀況。
他大概講了兩句,末了說道,“沒事,他現在更擔心該怎麼和陛下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