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業瞬間看過來,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已經把狡辯兩個字寫在了臉上:“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是不是兩個月前你倆吵架那次?”陶文昌的腦袋已經快炸了,“才大二你倆就整出這種事,你真想給你傑哥三年抱倆?”
“不是傑哥的。”薛業将臉一轉,非常倔強,“你别瞎說。”
陶文昌啪一下打在他的腦袋上:“還不是傑哥的,換個别人這孩子都出不來,大人都被你打死了。你再不說我直接告訴祝傑,就說你和白隊搞在一起了……”
“别。”薛業反應快,一下子脫口而出,說完了才發覺上了當,“你大爺的陶文昌,你詐我!”
“我不詐你詐誰啊?你那點情商連我的小數點後兩位都算不上。”陶文昌說完又開口,“以後别罵人了,胎教不好。”
薛業低頭看了看,也說不上來什麼表情,直愣愣地站着,逞完能之後束手無措,最後慢慢地說:“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你怎麼知道的?”
啊,陶文昌幾次深呼吸,一股血壓直沖腦門。“我用腦子想出來的。”
廢話,這麼簡單的事情還有什麼不好想的,難不成還要等到發現你關注了什麼母嬰公衆号或者月子中心再看清一切?陶文昌指了指他的床:“你知道自己什麼情況還訓練,不想活了是不是?”
“沒有,我除了有點想吐沒有别的事。”薛業摸了摸肚子,“就……很安全。”
“你還想怎麼不安全?5個月之後是選拔賽,你還想上場比賽是不是?”陶文昌愣是逼着他上了床,整個人都麻了。薛業隻好上床躺着,兩隻手放在肚子上仔細感受,突然一個激靈:“對啊,選拔賽怎麼辦?”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陶文昌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床下看着他,“祝傑知不知道?”
薛業搖了搖頭。
“你準備什麼時候讓他知道?”陶文昌又問。
薛業還是搖搖頭。“沒想讓傑哥知道,怕影響他生活。”
“你從高一影響他到現在,也不差他接下來的人生了吧?”陶文昌揭發了他,“我先跟你說,這事可瞞不住,将來怎麼辦都是大問題。還有,生完了誰帶啊?”
薛業又一陣幹嘔,宿舍裡的清新劑味道正在刺激他的嗅覺。難受完他看向了陶文昌,沉默不語。
“你有沒有良心啊?生完了甩給我?”陶文昌承認自己很喜歡小孩兒,但是不承認自己喜歡祝傑的小孩兒,“你不會将來也打算和你傑哥說……我的吧?”
“有這樣想過。”薛業承認了。
陶文昌整個人又麻一遍。“如果你想讓我死,可以直接殺我,不用這麼迂回。”
“那怎麼辦?”薛業徹底沒了主意,頭上冒出一層小汗珠。
“我沒辦法了。”陶文昌這回也隻能搖搖頭,先不說祝傑會不會從包裡拿出緻命闆兒磚給予自己頭部重擊,就祝傑那顯性基因強成那樣,生出來的肯定是第二個圓寸帶杠,在學校裡走失都會被人送回宿舍還給祝傑。
薛業吸了吸鼻子,又沉默了。
“你趕緊休息吧,我出去一趟。”陶文昌站了起來。
“你幹什麼去啊?”薛業一反常态地問。
現在知道找人幫忙了?你和你傑哥爽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陶文昌一皺眉:“去給你買點吃的,一早上沒吃飯就訓練,你還熊貓血,出點事我怕祝傑讓我償命。”
“你不是去找傑哥的吧?”薛業緊張地問。
“當然不是,我找他幹嘛?呵呵。”陶文昌一笑,深藏功與名,轉身離開房間走出宿舍樓就去了東操場。我不找祝傑我找誰?當然是去找他了啊小傻瓜。
訓練場上熱熱鬧鬧,各個項目今天的第一輪測試都已經出了成績。陶文昌先回跳高隊補個跳,再迂回地走到了徑賽那邊。一成排的座椅坐滿了運動員,大家都在休息,陶文昌挑了個最危險的地方坐過去,附近兩米之内都是低氣壓。
祝傑喝完了水,正在收拾運動包。
“跑完了啊?”陶文昌開始交流。
祝傑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還是蹲在地上,從包裡拿東西。
“成績怎麼樣啊?”陶文昌又問,仿佛在嘗試和一種很新的人類交談。
“陶文昌。”祝傑頭也不擡地說,“把嘴閉上。”
“你不能因為自己說不過就不讓别人開口,對不對?”陶文昌不怎麼怕他,大家認識那麼多年,誰還不清楚誰啊,“剛才我帶薛業走了。”
祝傑正在摸拉鎖的動作明顯有了點停頓。
這點停頓被陶文昌看得清清楚楚。“你不想知道他怎麼了?”
“不想。”祝傑繼續扯開拉鎖,但是找東西的動作明顯煩躁起來,“沒别的事你可以滾了。”
“行,我滾了。”陶文昌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回宿舍看看那小倒黴蛋,千萬别死了。”
這下,祝傑慢慢站起來了,眉頭也漸漸擰在一起。
“你說誰呢?”祝傑問。
這個語氣,陶文昌相信他馬上就要摸闆兒磚了。“薛業啊。哦,你還不知道啊?”
“他怎麼了?”祝傑往前了一步。
瞧瞧,一聽薛業的名字就激動,還不承認你和他有感情?陶文昌漫不經心地說:“我怎麼知道他怎麼了,剛才他三級跳測試,跳完兩次之後就不舒服了,一個勁兒地難受,肚子疼。他今天早上就不太對勁,在洗手間裡吐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
還沒說完他就看出祝傑的臉色越來越白,像是全身的血都流到薛業的身體去了,血細胞全面消失。
“我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就說肚子不舒服,讓他去校醫室他也不去,我……”這回可好,祝傑轉身走向了操場的出口,一開始還勉強走着,走着走着就變成了跑,再然後變成了快速跑。以陶文昌的目測,這恐怕是祝傑本學期的最高配速了,他如果能在賽場上發揮今天的實力,必然還能破紀錄。
切,早幹嘛去了,你喜歡人家你就承認啊,談個戀愛而已。陶文昌大功告成,徹底放松下來可以好好歇歇了,但是又發覺……好像有什麼對不上的地方。
等等,祝傑和薛業不是大一就好上了嗎?他倆現在就是在一起啊。
等等,薛業是男人,男人怎麼會懷孕啊。
腦袋裡又一陣清明,陶文昌還沒解決問題就陷入了下一個問題,然後隻聽到耳邊咣當一聲……他醒了。
這回是徹徹底底地醒了,根本沒有什麼訓練場,沒有白天測試,而是烏漆嘛黑的宿舍。躺下的時候還不到夕陽落下的時分,現在也不知道幾點。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啊,陶文昌還閉着眼睛,這下一切都解釋清楚了,隻是夢境。
可是這夢境也太離譜了,薛業居然揣了個崽。一想到會有一個迷你型的祝傑出現,陶文昌就愁眉苦臉。看來以後自己不能再看陳雙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包了,世界觀不能太過離譜。
好了,現在的宿舍還是溫馨而平靜,睡個回籠覺吧,陶文昌閉上眼睛,重新醞釀困意,隻希望再做夢不要接着夢,他可不想夢見薛業大着肚子瞞着祝傑去比賽……結果希望再次落空,閉眼幾秒之後宿舍門被人撞開,進來的人沒着急開燈,而是喘成一片。
“傑哥你真的……太牛逼了。”薛業的聲音,“不愧是你。”
嗯?怎麼回事?陶文昌睜開眼睛。
接下來就沒有了說話的動靜,而是變成了兩個人接吻的細微響動,還有布料摩擦發出的聲音。陶文昌趕緊咳嗽了一聲:“咳咳,還有人呢啊,還有人。”
聲音停了,不一會兒燈打開了,祝傑和薛業沒事人一樣整理着訓練服,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隻是呼吸比往常快了一些。
陶文昌拉上了床簾,右手在身上畫了個十字架,這可能就是體院紅娘要付出的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