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聽到他這樣說,反而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基地生活在他回憶裡已經被新生活的快樂沖淡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我很榮幸能被大家惦記着,特别是我曾經的那些部下,希望他們一直都好。但現在我屬于這裡了。”
這裡?醫務兵還是不太相信。他這次出來隻是因為好奇,想要見見外面的世界,幾個月之後肯定還要再回基地的。
“可是長官……外頭的危險實在太多了,雖然确實比裡面的生活自由。”醫務兵這一路走來也聽了不少,見了不少,“幾個月之前我去過一個小營地,前陣子我再想去的時候,那個營地已經全部死光了。您知道怎麼回事嗎?是沙蚊襲擊了他們。”
“這個……咳咳,小狼哥當然知道。”宋撿提醒他,“他沒日沒夜地解刨沙蚊,就是為了研究出滅絕它們的法子。”
“但是!如果是在基地裡,有足夠的火力支持,沙蚊就很容易除掉!”醫務兵還想絞盡腦汁地勸說,隻不過周允已經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不了解我的過去,我并不屬于那裡。”周允擺着手,說完轉身朝向張藝,“小藝,你帶他參觀一下營地吧,兩個人好好交流一下醫術。我那邊還有重要的研究,先回去了。”
“長官,長官!”醫務兵仍想再說幾句,然而周允長官已經轉身離去。坦白說,要不是張藝提前說了他的姓名,自己就算和現在的周允長官迎面碰上也認不出來。
他的改變實在太大了,褪去軍裝制服和武器,他居然心甘情願地穿上了流民的衣裳。那頭長發也很獨特,完全不是曾經利落的模樣……到底這裡有什麼魔力居然能留住長官?醫務兵實在想不明白。
所以到了傍晚時分,他決定偷偷去探究一番。
沒有了人造燈光,營地的夜晚來得特别快,天邊那一抹橘黃色的夕陽一旦消失,提供光線的隻有篝火。這裡的條件實在太差勁了,醫務兵吃着罐頭食物,到現在也沒習慣外面的飲食,醫療條件更是差勁,要想做一台開顱手術甚至要提前兩周準備。
那個張藝的醫術很好,要是跟着自己回了基地一定能成為名醫。
他偷偷地溜到了周允長官的帳篷附近,聽大家說,周允長官和那個小哨兵的帳篷離營地中心很遠。這裡的篝火很旺盛,火邊烤着今晚的肉食,但卻沒有尋到人的身影。
奇怪,人去哪兒了?周允長官在基地的時候可住大房子啊,還有專門的大冰箱,外頭過的是什麼苦日子……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那帳篷的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來了。
他們拉着手,親密無間,一起走到了篝火的邊上。
哦,是那個小哨兵啊,他和長官的關系真不錯。
下一秒,火邊的兩個人抱着彼此的上身,開始瘋狂地接吻。
哇靠!醫務兵瞬間愣住了,怪不得長官不願意回去呢,原來這邊有他的愛人。但緊接着天邊發生了新的變化,天空中有巨大流星墜落,橘色尾巴甚至發了紅。它照亮了天邊的漆黑,如同在天邊點起了篝火,沙漠裡又吹起了一陣風,撲面而來是幹燥的氣息。
醫務兵一動不動,頭一回感受到了自然的壯麗。而狼群的叫聲也在此刻交替響起,他居然不知自己的周圍還有這樣多的沙漠野狼。它們擁有了沙發裡最強的戰鬥力,但同時也擁有了愛的能力,以家庭成員為單位,聚集在這個小帳篷的附近,以狼嚎作為歌曲,訴說情感。
篝火邊上的兩個人仍舊手挽着手,隻不過周允長官昂起了頭,發出和野狼一模一樣的叫聲。
好吧……不死心的醫務兵在這一刻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自然人”,什麼叫“這裡才是我的家”。他在此之前從未見過如此鮮活的周允長官,他和他的哨兵,确确實實地屬于這裡,而且永遠屬于。
那就,祝他們幸福,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