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刷刷刷,屋子裡響起陣陣磨刀聲,聽上去讓人汗毛起立。
幾個小男孩兒站在走廊裡,穿着一模一樣的隊服,一邊聽着這毛骨悚然的聲音一邊交頭接耳。
“你們相信嗎,大人都是這樣說的。”一個小胖子先開口,小胖手裡攥着他的小天才手表。
“不相信啊,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但也有可能是我現在太小了,我才四歲半,你呢?”小瘦子問後頭的人,“你多大啦?”
“快五歲了。”最後面的小孩兒怯生生,“我也覺着是瞎說的,怎麼可能發生那種事情啊。他們說,人會變成一種怪物,把同類吃掉,全世界的地面都結冰了,隻有擅于在冰上行走的人才能活下來。說那一年世界血流成河,死了好多人呢,我爸爸媽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送我來學習滑冰,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滑冰,又難又苦,冬天還好冷。”小胖子大倒苦水,因為現在剛好就是春節,最最冷的時候。可是滑冰運動員才不管天氣冷暖,越冷越開心,在冰面上滑久了兩條腿都沒有知覺,一點都不好玩兒。
但是他們都沒有辦法,家長讓來就隻能過來了。
小胖子又說:“教練好可怕哦,他滑冰那麼快,從我旁邊滑過簡直吓我一跳呢!”
小瘦子連忙跟着點頭:“而且他很少笑……你們聽這個聲音,刷刷刷的,到底是什麼啊?我不學了,我要回家找爸爸媽媽……”
“你們幾個說什麼呢?愛學就學,不學就哭着鼻子回家去,一輩子别來滑冰場了。冰場不歡迎沒有毅力的人,更不歡迎不喜歡冰的人。”
幾個小孩兒被吓得哆嗦幾下,擡起頭後就看到一個兇巴巴的大人站在他們的身後。這個人非常高,眼神像刀子紮在他們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比賽裡才能見到的連體滑冰服,手上還拎着一雙巨大的冰刀鞋。
筆直筆直的寒光冰刀像是快要從鞋上掉下來,前端連接在鞋上,後面沒有接觸點。饒是幾個小孩兒再外行也能看出它和他們手裡冰鞋的區别,這是一雙大道滑冰的鞋,不是短道速滑鞋。
“還不快回家!”陳重一丁點好臉色都沒有,滿臉寫着“我就愛吃小孩”這幾個字。今天真是晦氣,一上來就聽到有人嘀嘀咕咕說夏冰的壞話,不愛學就滾,想跟着夏冰學習的人多得是!
等到幾個小屁孩兒離開,陳重揉了揉下垂的嘴角,換上了輕松的笑容。他一把推開了那扇門:“浪浪哥……”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在訓練場不要叫我這個名字。”夏冰無奈地站在窗邊,面前是一整排的速滑冰鞋,還有一塊塊的磨刀石。
剛剛那可怕的聲音就是他在幫全隊磨冰刀:“奇怪,遲飛揚他們是吃冰鞋嗎?明明前陣子剛給他們磨好,又快卷刃了……”
“訓練強度這麼大,肯定廢得快。”陳重見屋裡沒人便黏上去,一把摟住夏冰的後腰,“哥……”
完蛋,這比叫自己的小名兒還麻煩,夏冰摸了摸他的小腦瓜,轉過身問:“剛才你在外頭吵架了吧?你也是,他們都那麼小你非要較勁,累不累啊?”
“不累,我還想揍他們一頓呢。”陳重在夏冰的肩膀上埋半張臉,“他們都不記得發生過的事,還說你的壞話。”
夏冰更加無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一場冰凍喪屍災難已經過去3年了,現在4到5歲的小孩兒根本沒有那時候的記憶,根本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在家長的拼命保護下活下來的。可殘酷的事實并不是假的,他們的家長也都不可能忘記,生怕災難席卷重來,所以這幾年的速滑隊格外忙碌,又要比賽又承擔了教小孩兒的工作。
“他們說我很正常,每個教練都會被罵,我小時候也嘀咕教練呢,說他兇,說他不通人性,說他淩晨三點拿繩子栓着我出去滑冰。”夏冰安慰着沉重,“你是不是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