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店裡的香氣化作煙霧，緊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形成了一片白霧。

小混混用手指在上頭畫了個笑臉，看着外頭不斷下落的鵝毛大雪。小時候他非常不喜歡下雪，雪代表冬天，冬天房子漏風到處都冷。現在他雖然也不是很喜歡，但是也學着能夠欣賞這份美麗了。

餐廳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落了一頭雪花的髒髒懷裡抱着兩個大紙袋：“外頭太冷了，地上還特别滑，一會兒回家還是我開車吧。”

“不用，我能開，我開車可是專業的，你别小看你哥！”小混混的車齡可比髒髒長太多了。

“我沒小看你，我是怕你一會兒吃困了。”髒髒将一大袋糖雪球遞給他，“這個有點兒涼，哥，你慢點兒吃。”

裹着糖粉的山楂顆顆飽滿，光是看上一眼就唾液分泌，這也是小混混最喜歡的冬日零食。他馬上塞進嘴裡一顆，咋摸着裡頭的酸味兒：“還行，不是很酸。你吃不吃？”

“我不吃，我從小就不愛吃零食。”髒髒将圍巾摘下來，露出一張非常年輕的臉。事實上他也非常年齡，剛剛大學畢業的面孔還沒沾染社會上的氣息，隻是頭發已經剪短了。

從前上學的時候還可以留起來，可以有鋼琴老師的證明，真正開始工作後還是要收斂一些，要開始樹立一個可靠的個人形象。但剪頭發那天他可不願意了，回家問了好多遍是不是不好看了。

哥哥當然不會說不好看，隻不過髒髒看到家裡那個小不點兒的頭發已經留起來了，就莫名其妙有些比較之心。

“你嘗嘗這個。”小混混從兜裡拿出一塊巧克力，“這個我新買的，春節超市搞活動大減價，平時可貴了。”

髒髒一口含住巧克力球，含含糊糊地說：“想吃随時都可以買，哥，我現在自己能賺很多錢，每個月你給我留點生活費就行，其餘的你拿着。”

“那哪兒行啊。”小混混自然舍不得，雖然他也心疼弟弟從早忙到晚，但多多曆練肯定沒錯。爸媽也這樣說，還總是說自己把他養得太嬌氣了，太寵他。

可是，可是，小混混總是能想起他們小時候的日子，那樣的弟弟怎麼能不寵着啊，天天在屁股後面追着喊哥哥，怎麼轟都轟不走。他正回憶着，包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又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正是他們正在等候的朋友。

“對不起啊，來晚了，一會兒我自罰三杯。”總裁撣了撣身上的雪，“原本還想着過年的交通狀況會好很多，但是路太滑了。我說我來開車就行了，偏偏有個人不讓，非要歸宿前行。”

和他穿着情侶裝的小職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注意安全肯定沒錯，開慢點兒好。”

“20邁了，你再慢點兒車都熄火了。”總裁可受不了他這個慢性子，一直磨洋工似的，一腳油門的事非要折騰半小時。今天難得和朋友聚餐，兩家人都把孩子撇了，沒想到足足遲到了半小時。

“這話沒錯。”髒髒十分認同，同時看向了哥哥，“開快車總是不好的。”

小混混目移到窗外，假裝聽不懂。有時候他仗着車齡長就快一些，每回都要被唠叨一陣。包間裡熱鬧起來，他畫在玻璃上的笑臉也已經快看不到了，服務生過來點餐，面前的桌子上很快滾起了熱火鍋，紅油辣得燙人，清湯爽口，讓人忍不住分泌唾液。

總裁和小混混坐在一側，由于兩個人都有特殊的地方所以格外聊得來：“嘗嘗這個黃喉，我每次來這家都吃。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沒瘦，是結實了。”小混混撸起袖口展示練出漂亮線條的手臂，“肌肉上來了看着就瘦，其實我體重足足重了10斤。”

“嗯，這倒是。”總裁吃了個糖雪球，“我也比以前胖了10斤，不過可不是肌肉，是實打實地長肉了。”

“你以前太瘦，現在正合适。”小混混對總裁十分感激，有些話題隻有他們兩個能聊，像是同一國的人終于找到了親友，“糖雪球我買了兩包呢，一會兒給你一包，帶回家吃！”

“真不能帶，帶回家我就吃不着了，家裡有個什麼都好奇的閨女。”總裁一個勁兒地給小混混夾菜，“而且啊，我家那位總是做好吃的，廚房裡零食點心特别多，昨天他剛剛做了一箱鳳梨酥，明天給你送一包去。唉，我結婚之後真是嘴沒閑着，從早吃到晚。”

“那我明天給你拿點兒牛肉幹吧，爸媽閑不住，他們在家晾的。”小混混很順利地進行了一波食物交換，又悄悄地說，“對了，你那個東西家裡有存貨嗎？”

總裁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十分快意潇灑，低頭的時候眼神很勾人地挑了小職員一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