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夏禹,你聽說了嗎?”
“什麼?”剛剛到水族館上班的夏禹被同事叫住了,手裡還拎着一個塑料桶。
“咱們水族館出事了啊!”同事還不敢大聲說,把新員工夏禹拉到了一角,“聽說,前幾天有個人進了咱們水族館,然後就再也沒出去。”
“沒出去?難不成是偷東西的?”夏禹愣愣地問,但轉念一想,這也不對。水族館裡頭能有什麼東西?值錢的也就是那些魚。
同事也搖了搖頭,認同夏禹的觀點:“你覺得咱們這裡能偷什麼?反正就……監控隻看到這個人進來,然後等到閉店之後找到了他偷偷摸摸的身影,可是門口的監控一直沒找到他出去。”
這些話讓夏禹半信半疑,可想起來又毛骨悚然:“報警了嗎?”
“現在什麼事都沒發生,沒法報警,不過大家都在找呢,已經把工具間和休息室翻遍了。你今天上班的時候要是發現什麼陌生的人,一定記得通知大家啊!”同事說。
夏禹也隻能笑一笑:“好,有什麼不對勁我肯定告訴大家。不過重要通道都必須刷卡進入,就算他藏起來也隻能是遊客區。說不定啊,人家早出去了。”
現在都是高科技,每個人都要刷卡、刷臉、刷指紋,遊客區和員工區泾渭分明,想要直穿過來簡直不可能。夏禹換了衣服就去工作,如今他還是試用期,所以大多數時間兼顧清理和喂食兩個項目。
水族館的清理可不是擦擦地那麼簡單,需要在水面上進行。
由于腳下都是水,夏禹必須換上橡膠雨鞋。工作服也不是訂做,号碼偏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為了明顯好認,都是統一的亮橘色。而真正的工作空間并不是特别明亮,正相反,有些昏暗。
巨大的海底世界全靠人工燈照,那些閃着光芒的燈泡幾乎貼在了水面上,才能營造出光線充足的海底世界,并且和海洋生物、植物提供足夠的太陽能。但是如果從室内看,照不到燈光的地方都是黑暗,還總是霧氣蒙蒙。
畢竟這裡是水族館嘛。夏禹在水箱上方的橫梁上行走,時不時撈起水面的一片葉子,或者死掉的小魚。奇怪,平時他總能找到幾條,今天居然一條都沒有?
橫梁就架在水面的上方,自上而下看過去,海底世界完全是另外一個次元,充滿了不真實的晃動。忽然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夏禹看到了一條特别長的魚尾在黑色礁石上一晃而過,又不知道鑽到哪裡去了!
等等,那是什麼魚?
夏禹不記得水族館有這麼大的魚啊,他揉揉眼睛,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看清楚了。畢竟水下光好強烈,水面還一直晃悠。
工作間充斥着打氧機的巨大轟鳴,排濕機和過濾器也在同時工作,一開始不在意,時間長了就有點耳鳴。夏禹很快就把那一段掠影忘記,一忙就忙到了下午。結果他吃過飯,準備做今天的收尾時,不小心聽到了遊客們的抱怨。
“是不是魚少了?為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魚?”
“對啊,上次來的時候還看到很多大魚呢,今天都沒有看到大魚。”
“像是……都躲起來了。好奇怪,難道說是魚類集體生病了嗎?”
集體生病?這可不得了!夏禹不敢掉以輕心,如果要是海洋魚類生病必須上報。伴随着閉館的bgm緩緩響起,悠揚的聲音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熱鬧一天的海洋館也終于迎來了它的休息。
“夏禹,一會兒你喂魚的時候記得觀察一下!遊客說今天的魚不太對勁!”
“好的,放心吧,我好好觀察!”夏禹也很喜歡魚,他的大學專業就和海洋有關,别人都說這個專業是天坑,可他還是一腦門子紮進去,希望将來可以做一些相關工作。
滴滴滴,夏禹在刷卡機上刷卡,一不留神發現機子上有些莫名其妙的劃痕。
劃痕深深淺淺,不像是舊的,倒像是新弄出來的痕迹。但是又看不出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像是有人拿小刀滑過。夏禹拍了張照片,發到工作群裡反映問題,再推門進入食品冷藏庫,準備好今天的晚餐。
當然,這晚餐可不是人類吃的,而是魚類吃。
兩大桶冰凍的小魚,很沉,夏禹小心翼翼地搬動,再次來到了水面的正上方。遊客走了,那些耀眼的燈也關掉了,不止是為了省電,也是為了模拟正常的海洋作息。隻不過工作起來就吃點苦,要注意腳下環境。
夏禹把一桶魚放在岸邊,拎着另外一桶走上了橫梁。真奇怪,遊客們的反饋絕對真實,今天的魚就是不怎麼出來。
嘩啦,嘩啦,嘩啦。整個房間被清晰的水聲撥弄着,像串串腳步聲。夏禹一開始沒在意,仍舊行走在橫梁上,他再次投食,可食物已經沉了底,根本沒有魚類靠近。
“真是邪門了……”夏禹回過身。
一股冷意侵襲全身,掐住了他所有的命脈,他想要快速逃走,可是兩條腿完全不聽使喚。站在橫梁上,夏禹手裡的桶子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濺起的水花飛到了夏禹的面頰上,可是他已經無法察覺。他看到了無法形容的恐怖景象,一條巨大的魚趴在橫梁上,黑色的魚鱗像是蚺類的加強版。當魚尾擺動時,那股莫名而來的壓迫感也随之而來,讓人類不寒而栗!
“啊!”夏禹從來沒見過會上岸的魚,還是一條如此之大的魚!生理性的恐懼讓他慌了神,也軟了腳,一不小心掉入腳下的水面!
人造海水瞬間将他淹沒,吞噬着他的呼吸功能,夏禹雖然會遊泳,但害怕之餘已經轉不動大腦,隻是任由身體往下沉。他仍舊抱有一絲理智,這個水域裡面是有鲨魚的,盡管鲨魚不大,但那也是危險魚類。
嗆了一口水之後,夏禹終于可以活動雙腿和雙手。他不顧一切地浮上水面,想要去夠那條鋼筋架起來的橫梁,隻不過每次都是差一點點。他抹了一把臉,又往剛才出現巨大魚類的方向觀察,那邊隻有一個空桶,好似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