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景色好,鐘言也難得偷閑,斜倚着搖椅等藥爐子煎好。
藥香飄久了也不覺得惱人,如今鐘言每日不碰幾回藥爐都不能安心。秦翎這時還在榻上淺睡,臉色看着比往日好些。
“元墨,元墨。”鐘言招手喚人。
元墨正在外頭折柴火,隻能挑些小樹杈砍砍,見大少奶奶呼喚,連忙踮着腳尖兒跑進來:“大奶奶,您找我?”
“我想出去一趟,你陪我一起吧。”鐘言打了個哈欠,肚子裡咕咕唧唧的餓着。
“這……”元墨先看了看大少爺,“可少爺……”
“他眼下睡得好着呢,你我快去快回。”鐘言心裡都有數,再過幾日那病秧子的藥就沒了。元墨本不想去,他就想日日夜夜守着少爺,在這小院子裡,可少奶奶說要出門買藥,這個可耽誤不得!
“那好,少奶奶盡管吩咐。”元墨把翠兒叫了進來,小小一個孩童,說話倒是門門道道,左右都是那些“不許少爺邁出門檻兒”這些話語。
翠兒聽得耳朵長繭子,泥人還有三分血性,趕緊捂住了元墨的嘴:“你在外頭機靈些,凡事多幫大少奶奶留意。”
“我懂。”元墨點點頭,這才跟着鐘言離開。
不消半炷香的時間,方才還睡着的秦翎醒來了。這一場好眠,無夢無痛,睡醒了隻是有些口渴。小翠自然會服侍,端着一碗桃花枝酒煎過去,看着少爺服下。
“辛苦。”秦翎從前不覺得,如今看小翠隻覺得她和元墨都這樣小,“你們少奶奶呢?”
“回大少爺,少奶奶拎着元墨出去了,說是要抓藥。”小翠如實說道。
“又辛苦她了……一個女兒家,嫁了我都未曾有過舒坦的日子。”秦翎很是歉疚,“别人家的少奶奶都是何等風光……”
“大少爺您别這麼說,少奶奶也不會聽這些話的,少奶奶是個玲珑人。”小翠看得出兩人要好,少爺是心疼,“不如……您買些女兒家的東西,親手送給少奶奶?”
這倒是一條妙計,可是秦翎纏綿病榻許久,又不曾出去接觸過女眷,早就不知道女兒家的東西有什麼花樣兒。
“翠兒,你說,我送什麼好?”秦翎隻能求助一個女娃娃。
“這……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翠有心幫忙,沒處出力,“無外乎就是……胭脂水粉?”
“不,她不喜歡這些。”秦翎瞧得出來。
“不喜歡歸不喜歡,您要是買了,這就是心意。”小翠隻能想到這些,城裡的小姐們都愛。
“也好,總歸是一片心意,都能用得上。”秦翎如今不能離開,也不敢讓小翠單獨出去,便讓翠兒找了個府裡的大丫鬟,拿着銀兩,見城内的女子喜好何種花樣兒便買回來。
又過了一炷香,小翠捧着一個布包小跑回來,碎步飛快:“大少爺,買着了!”
秦翎又有困意,雙眸隐隐發沉,若是沒有小翠的聲音必定又要睡着。“給我看看。”
他扶着他們的婚床起來,看着小翠滿心歡喜打開了布包,一樣樣講給他聽:“這是胭脂,用上顯臉上好看。這是畫眉的筆,叫做‘青蘿雀黛’,好多家的小姐都用上了。這個是香膏,說是塗在身上久久不散。還有還有,這個可不是胰子……”
“胰子?”秦翎略有不解。
“咱們平時洗手,那是胰子,這是香塊兒,說是用樹上的東西做成,也能洗手,洗得又潔淨又好聞。”這東西是新來的,連小翠都沒聽說過,“要是大少奶奶用着好,咱們給四小姐也用上。”
“不必等那麼久,你晚些時候跑一趟賬房,就說我做主,給她換上。”秦翎還沒見鐘言用上,可是已經能斷定小妹喜歡這個。
“珍珠霜如今不賣了嗎?”秦翎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