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般武藝盡出,定要将他的命留下。
少年似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手頭卻不慌不亂,踩着迅捷的步伐避開左邊敵人的攻擊,右手揮出長劍,唰拉一下,把後方敵人逼退半尺。
可這一來,他面前便露了破綻,對面的人大喜,正打算伺機撿漏,卻被少年反手抓住了胳膊,“咔吧”扭成個常人無法達到的姿勢。
他攻擊快而準,叫人十分難招架。
在一幹人中,黑衣人首領武功最為出挑,揀着其他人退後的空隙,以匕首刺向少年毫無防備的後心。
可下一刻,涼意在身前出現,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胸口鮮血噴湧而出。
“這……”
不可能!
猛然和少年近距離接觸,黑衣人首領驚恐地睜大眼,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他認出了這張臉——此次下毒的目标,鎮南王世子,元澈!
元澈一腳踩在他肩膀上,将人踩得低了幾分,劍鋒抵上黑衣人的脖頸,露齒森森一笑:“有什麼不可能?”
他在這裡加班就是最大的可能。
旁邊幾人從地上爬起來,再次蠢蠢欲動。
不料,少年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回,奪過黑衣人首領的匕首往後一擲。
雪亮刃身深深插進石壁中,留下短柄不斷震顫,卸去其上力道。
這要擲在他們幾人身上……所有人冷汗涔涔,撲通幾聲,又跪了兩個。
少年放下手,回身冷冷喝道:“全給我抱頭,蹲下!”
明月慢慢爬上梢頭,戚辰帶着人緊趕慢趕追了一刻鐘,終于找到了少年在山洞外留的痕迹。
還沒進去,明顯的血腥味直沖鼻腔,男人面色立時變了,握緊劍柄,朝裡喊道:“元澈!”
“我無事。”
裡面的應答相當平靜。
戚辰肅容對士卒們招招手,山洞門口立刻被層層包圍。
他提着重劍進去,裡面光線極暗,月光冷寒地鋪在地上,照出持劍的少年和幾個蜷縮的身影,這才把心落回肚子裡。
洞裡的血腥氣更濃了些,戚辰點燃火折子,見元澈一手提着他的長劍,一手叉腰,嚣張地踩在中間黑衣人的肩膀上,其他人蹲在牆角抱頭面壁,瑟瑟發抖。
好熟悉的場面。
剿匪那晚也是這般,他趕到時,兵工坊的人已個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打完架的小世子坐在前面啃烤雞,還不忘分他一隻雞腿。
但是——為什麼又是這個場面!
這些黑衣人身份絕不簡單,不知哪個賊窩出來,看樣子一路尾随在後。
戚辰難得頭疼,已經可以想象回京以後寫奏疏要寫到幾時了。
“世子,這些是……?”他上前問。
元澈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揚了揚下巴,道:“來得正好,這些人交給你收拾,我再找找有沒有同黨。”
戚辰忙拉住他:“你臉色這樣白,還是先歇息片刻,莫逞英雄。”
“誰逞英雄?”元澈不爽地晃晃腦袋,道:“逞英雄的這會兒還沒起來呢。”
他把劍還給戚辰,活動了一下脖子,把骨頭拉得咔咔響。
聽到身後少許異動,回頭一瞪:“老實點!”
感受到目光中的殺氣,黑衣人首領老老實實縮回去,戚辰指揮軍士們把幾個人捆起來,卸掉下颚以防他們尋死,忙着忙着,忽覺身後一重。
他轉頭,隻見少年額頭“咚”地撞上他背後甲衣,兩眼緊閉,呼吸勻長起來。
……
元澈再度睜眼時,渾身上下酸痛得要命。
天色大亮,衣衫不知在哪裡沾了露水,又濕又冷。
“我怎麼了?”他病恹恹地開口。
秋空聽到動靜,趕忙把他扶起來,眼眶發紅道:“世子您可算醒了!我們都擔心壞了!”
“嘶——”
元澈一把按住額頭,摸到一個大包:“這給我撞哪兒了?”
秋空拉下他的手:“哎喲,世子您可别亂摸,先前才抹了藥油,可别蹭掉了。”
元澈重新躺了回去,神情發懵:“好好好,不摸,你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營帳一角被掀起,飕飕灌進冷風,天都亮了還沒啟程,總不能是他睡覺時被人打了一頓,營帳還被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