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甘棠旋身自馬背上猛然騰躍而起,身姿矯捷,宛如蛟龍出海!
她轉動手腕,手中旌旗旗杆極速翻飛,赤邊黃旗化作一股勢不可擋的黃色旋風,硬生生将密集的箭雨阻擋在外,發出清脆撞擊聲。
然而,那旗杆終歸是木質所造,僅能解燃眉之急,身後重重箭矢如飛虹疾射而來。
甘棠落回馬背,緊緊環抱馬頸,順勢滑至馬胸前,以馬身為盾,數支銳利的箭矢釘在馬臀上,馬受到驚痛,揚蹄怒嘯,四蹄生風,猛然間加速,幾乎要超越秦方好的馬。
不待馬匹完全穩定,甘棠一個飛躍,輕盈地躍至秦方好的馬背上,反身而坐,抽出腰間長劍,劍光如織,将那些追風逐電的箭矢一一擊落。
離出口還有不到百米,秦方好抱着馬脖子,幾支漏網之箭矢咻咻從身側飛過,“我們快出夾道了!他們追來沒有!”
甘棠尚未來得及回應,身下的馬匹也不幸中箭,霎時變得狂野不羁,劇烈颠簸着背上兩人。甘棠措手不及,無物可抓,隻得随着馬背的起伏被甩出,但她反應迅捷,在空中迅速調整身姿,落地幾個滾身後單手撐地半跪穩住身形。
再一看,秦方好也沒好到哪去,除了胳膊圈抱着馬脖子,整個身軀被馬颠得宛如一條系在馬脖子上的絲帶,在空中飄來蕩去。
甘棠起身砍下幾支飛來橫箭,疾步狂追秦方好的馬,不料那馬兒愈發癫狂,狂甩脖子想要掙開秦方好,秦方好終是支撐不住,被甩離馬背,仰身墜地之際被甘棠眼疾手快穩穩接住。
“行啊!紅燒肉沒白吃!”秦方好被甘棠打橫抱着,虛驚之餘不忘贊歎。
“别貧了!快跑!”甘棠将放下秦方好,扯着他胳膊狂奔,“刺客追着我倆射呢!”
甘棠身懷武藝,跑起來兩條小腿跟風火輪似的,秦方好兩條大長腿楞是追趕不上,傾斜着身子近乎是被甘棠拖拽着前行。
太慢了!
甘棠幹脆反身攔腰扛着秦方好跑,她本就身材嬌小,扛着秦方好這麼一長條,遠遠看去,像小孩扛着一床被子在奔跑。
秦方好羞愧不已,大喊:“放我下來!我自己跑!”
甘棠充耳不聞,牟足了勁沖刺,步伐卻逐漸發虛,秦方好偏頭,見她左胳膊上被飛箭劃了一道,傷口不斷流出黑紅色的血。
此時甘棠已經脫力,一個踉跄,兩人一齊摔倒在地。
秦方好這才發現,甘棠滿頭是汗,臉色發青唇色慘白。
“你中毒了!?”
甘棠急促喘息,顫抖着将手中長劍遞給秦方好,劍刃布滿了與箭矢激烈碰撞留下的坑窪與痕迹,“快…呼呼……快跑!”
兩人方才被馬帶出一段距離,刺客沒騎馬徒步追趕,如獸群遷徙般前仆後繼朝他們二人湧來。
秦方好趕緊抱起甘棠奮力前奔,出了夾道沒多遠是東西岔路,刺客暫時還未追上來,他比較一番,東邊灌木茂盛些,便徑直往東跑了一小段路,将甘棠藏在路邊茂草裡。
“我書房壁櫃最底下有兩千兩黃金,夠你餘生衣食無憂,鑰匙在筆筒裡。”秦方好說話很喘很急,不住回頭望一眼身後,扯下腰帶上挂的金魚帶塞到甘棠手裡。
“這是入京要道,定會有進京述職的官員或是鋪兵路過,你聽見聲響就把這魚袋抛出去,他們定會施救的!”
他微微一頓,聲音帶上了幾分難以抑制的哽咽:“幫我給皇帝帶個話,就說我不幸亡于公務途中,算是殉職,望陛下念及此情,無論如何要善待秦家。願陛下鴻基永固,福祚長隆!”
甘棠眼皮緩緩翕張,大顆大顆淚珠自眼角滲出,有氣無力擡起手扯秦方好的袖口,嘴唇開合卻已虛弱的說不出話。
“好好活着,不要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