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止經人一說,忽地将頭轉向不周水的上遊。就在這空隙,從怪物體□□出一團血影,紮進水裡,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辛止沒有立馬跳進水中,他心底已有一道猜測。
“這不周水上遊是什麼?”辛止問。
“回仙師,那上面什麼也沒有。我們都不去那的!”
“你确定上面什麼也沒有嗎?”他眯着眼掃視一周。
回答的人打了一哆嗦:“有……似有……就一個小荒廟!但已經好多年沒人去了。”
“那荒廟以前是拿來做什麼的?”
回答的人搖搖頭。他不知道。
忽然一老妪細聲道:“聽我祖母說,那荒廟原本是拿來祭祀不知名仙師的。但後來我們汕彭村入了風瀾大宗的領地,便沒人再去過了。”
辛止道了聲“原來如此”。深沉的不周水把真相遮得嚴嚴實實。忽然想到什麼,辛止從袖兜裡掏出來長命鎖,詢問還未散去的村民:
“這長命鎖你們可有人見過?”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沖破天空。
人群中奔出個披頭散發的老婦,涕泗橫流哭喊:
“兒啊!
“我找了好久的兒啊!!!”
隻聽“咚”一聲,衆人又見辛止重新跳進不周水裡。岸上老婦凄厲的哭喊聲催促着水底的辛止,追着比先前更深一份的足印往前去。
他心底的猜測亟待确認。
越向上走,不周水就越黑,最後竟要同噬心堂的黑暗如出一轍。辛止冷靜地拈起簪光吟輝術,璀璨的光照亮了河底,他先前疏漏的東西此刻清晰展現在眼前。
這不周水下除了石頭,還有具具不知道物種的白骨殘骸。數量之多以至于水藻被壓得蕩然無存,正是這些東西組成了不周水的河床。直覺告訴辛止,這些河床疙瘩裡亦暗藏危機。
他用腳将這些殘骸踢開,底下赫然是一張令牌。
再往前,同樣是在殘骸下,他又找到一張令牌。
辛止握緊這些令牌,力度之大,手形變得略微扭曲。
至腳印戛然而止之處,辛止跳出不周水,又重新站到先前抵達的荒廟前。黑暗的廟洞不時傳來拖長的摩擦聲,間或夾雜着鉸鍊撞地的铿锵慘叫。
他簪光吟輝術不敢停。警惕地往前走,辛止突然踩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把枯枝敗葉扒開後,他拿起那物,将令牌上的泥土擦去。
令牌上的字和他先前在河底找到的兩塊令牌一樣。
一列小篆,“風瀾宗”。
術法的光将荒廟照亮。道台上貢着一尊無頭神像,破舊的黃銅鼎中積着厚重的灰燼與蛛網,有一股邪惡的氣息從斷頭神像身體裡溢出,讓人産生諸多不适的谵妄。
此前在水底聽見的雜音又出現在他耳畔。辛止趕忙摒除五感,驅散這股邪氣。就在此時,他腿肚一疼,低頭看見一個黑黝黝的皺皮人形怪物正用尖牙咬着他。
察覺到有人看它,怪物擡起幹癟凹陷的臉,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他。辛止有一瞬要跌進深淵,他本能地使出仙師指将這死物劈向一邊,跳出荒廟,顫抖的拳頭暴露了他内心驚魂未定的事實。
辛止摸向腿肚,發現被怪物磨出了兩個粗糙的圓形血迹。聯想到先前田野裡被他砍去獠牙的怪物,辛止神色一凜,一招曲磴三折打向荒廟,把無頭神像掀翻下去,砸出一聲悶響。
先前入水的血紅肉團蹦了出來,下端隻伸長出兩隻雞腳,肉色圓溜的身上抛出一條膩滑惡心的臍帶,吊在周圍的樹枝上朝他撲過去!
辛止正要施法化勁,卻發現自己無法使用。
糟糕!他暗道,己感悟已被他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