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心想吳嬸這一大早的堵住種苗店門口聽着田氏的哭嚎就是為了和他尬聊?他垂下眼,“奶奶因為爹哭了一夜,我擔心她身子受不住,就想着買些肉回來炖了,可奶奶她……”他欲言又止的停頓了下,“所以我就買了幾個包子。吳嬸要嘗嘗嗎?”
吳嬸忙拒絕,她可不是為了幾個包子來的,昨天晚上将闫憬送回種苗店後,她心裡就在盤算一些事了,放在以前她盤算的那些事肯定是要被田氏拒絕的,但現在嘛,整個桦蔭鎮都知道種苗店田氏的孫女丢過,田氏就是想拒絕,也得多想想她孫女以後如何在桦蔭鎮待下去。吳嬸為了确保自己的小算盤不落空,天色微亮時就拎着家裡那隻大公雞去了同族長者家,得到了長者的默許後,她才興沖沖的來了。
吳嬸在種苗店外聽了好一會了,心裡對哭嚎的田氏可沒什麼同情心,隻是想着田氏越痛苦她的事越有可能成。她還叫上了兒子吳玉生,可沒想到吳玉生躲在巷子裡不肯出來,她正在心裡埋怨這兒子太過老實沒用時,就見他攔住了闫憬。吳嬸心裡一下子高興起來了,可沒想到吳玉生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她心裡那個氣啊,恨不得捶吳玉生一頓才好。
吳嬸猶豫了會,見闫憬已經邁進了種苗店,她想跟進去,卻被闫憬攔住了,“奶奶一夜沒睡,店裡又亂,我這一身還沒換洗,就不留吳嬸坐會了。”
闫憬關上門栓上門栓,快步走進院子,抓着田氏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半扶半拖的将她帶進了倉庫,在她用頭撞他時一松手再順勢一推。田氏跌倒在地,頓時疼得動彈不得,嘴裡也直哼哼。闫憬站在門口,冷漠的看着她,“闫灏咬你留下了傷口,你猜沒人給你處理,過段時日你會變什麼樣?”
這一夜的事太出乎田氏的意料,之後又一直沉浸在闫灏徹底從人世間消失的這個事實裡,都忘了她的腳踝被闫灏咬了這件事,現在聽闫憬提起,她的臉色頓時變了。闫灏雖然還未化僵成功,但他已經帶了僵屍的毒性,被他咬中,自然也會中毒,若不妥善處理,變成一個隻會四處咬人的瘋子隻是遲早的事。想到這裡,田氏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了,她驚恐的看向闫憬,剛要開口求救,闫憬先開口了。
闫憬垂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田氏,“我不會救你的。闫灏死的太輕松了,闫澄澄不滿意,你多遭些罪,讓她滿意吧。”他話音剛落,倉庫深處響起一陣嗚咽聲,有人輕聲哭訴着什麼。他見田氏的臉色越發難看,卻微微笑了起來,“你聽,是不是闫澄澄在哭啊?她說她好痛啊,她說爹别吃我了,她說奶奶救我,她說奶奶讓那些人走開。她的血流的到處都是,她恨啊,她說你們都該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他擡頭看向田氏的身後,“闫澄澄,你來了。”
田氏心神俱裂的想要回頭,卻被蹲下來的闫憬一把捏住了下巴,雙指在她的雙眼上一點,“這充滿了惡意的眼睛留着也沒用,摳了。”
田氏大睜着的雙眼蓦地失去了光亮,雖感覺不到疼痛,但她的确什麼都看不見了。她拼命的搖頭大喊着澄澄饒命,有什麼東西順着她的脖子滑到了她的臉上,帶着濃厚的血腥味,她的身子僵住了,她聽見有人又哭又笑,那人摸着她的臉,細聲細語的喊她奶奶。每喊一聲,那人的指甲就在她臉上劃一下,越來越用力,終于她的臉皮被劃破了,一處兩處三處,很快整張臉都是火辣辣的疼。
田氏嗓子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身子上挺拼命轉動脖子想避開那人的手,可沒用。那人将她整張臉劃破後,手已經摸到了她的脖子上,依然是喊一聲奶奶劃一下。就在田氏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去的時候,她聽見闫憬說話了,“闫澄澄,别讓她死的太輕松了。”
田氏感覺到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停了下,有人輕輕嗯了一聲,她剛松了口氣,那手卻猛地收緊,讓她一口氣上不來,頓時翻了白眼昏死過去了。
闫悅噘着嘴把手上沾了血的護甲一個個拿下來,“都是血。”
闫憬昨夜燒東西燒的實在無聊,就讓闫悅把木廟的東西都拿出來看看,闫悅跟隻勤勞的小蜜蜂似的,來來回回二十幾趟,除了家具搬不動衣服鞋帽不想拿,其餘搬出來的東西從桌子堆到了地面,種類之雜,讓闫憬歎為觀止,心裡嘀咕鬼鬼飛果然是個養孩子的好手。他和闫悅将搬出來的東西一一查看,女孩子喜歡的毛絨玩具過家家的那些鍋碗瓢盆一個不少;九連環積木拼圖那些鍛煉動手益智類的也都有;各類兒童書籍也很齊全;甚至還有一個拓展過内存的白家限量版平闆電腦,裡面塞滿了各類動畫與遊戲,但無法從木廟裡拿出來。除此就剩下一個寫着闫憬名字的藤木箱子,闫悅費了老大力氣才把箱子拖出木廟的。
闫憬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麼藤木箱子,想來應該是鬼鬼飛給他準備的,他滿含驚喜的打開了箱子,然後就被裡面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震住了。他在箱子裡扒拉了半天,很多東西都不認識是什麼,憑感覺就像是用來上刑的,他當時都在想鬼鬼飛是不是把九天十地的刑具錯放到箱子裡了。但把箱子的物品一一把玩過後,他的腦中有了很多想法,他從箱子裡拿出了幾樣目前能用上的東西,哄着闫悅把箱子又搬回了木廟裡。
今早出門吃東西前,闫憬把從箱子裡拿出的護甲交給了闫悅,跟她說了自己要吓唬田氏的事,聽完了他的計劃後,闫悅整個鬼躍躍欲試,一個勁的催他快去吃飯快點回來。闫憬回來後把田氏拖到倉庫後,用符咒封閉了她的雙眼,然後讓闫悅按照之前的計劃,用戴上護甲的手在田氏臉上劃來劃去,這副護甲極為鋒利,以闫悅那不大的力氣劃破田氏的臉也不費力。
闫憬托着一張紙接住了闫悅脫下的護甲,“好了,我要去睡會,你回木廟嗎?”
闫悅點頭,雖然陪着闫憬吓唬田氏很有趣,但木廟裡那麼多好玩的對心理年齡隻有六歲的她更有吸引力。闫憬等她進了木廟,從門外将倉庫鎖死,轉身上樓去了。到了二樓他先進了田氏的房間,檢查了整個房間後,在櫃子的最下面找到了幾匹布。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從草堆洞裡找的衣服,說是衣服其實是件材質極好保溫性能優良的厚實披風,也多虧了這件不知道主人是誰的披風才讓他勉強度過了兩個深秋的夜晚,沒凍死在野外。
闫憬掀起披風再看看自己原本穿着的病号服,又看看從櫃子裡拿出來的幾匹布,雖材質不算太好,但勝在厚實,他決定睡醒後就拿着布去找個裁縫店做幾身秋冬的厚衣服。他将布匹放在桌子上離開了田氏的房間,進入了闫灏的房間,昨夜先是把闫灏的衣物被褥書籍什麼的私人物品丢下樓燒了,燒不了的那些茶具文房四寶各種小玩意他也想好了如何處理,等他醒來後全部收拾起來去當鋪當了。
闫憬用匕首在床邊上劃了十幾道符咒,什麼類型的都有,他眯起雙眼雙手捏訣口中無聲念着咒語,念了十幾分鐘後,床上的符咒有四分之一都微微亮了下。闫憬長出了口氣,很好,他的能力并沒有因為這幾日的磨砺而有所提升,他還是那個遇到緊急情況需要别人救助的半吊子道士。他裹着披風蜷縮在床上,握着匕首閉上了眼,“四少,快點來救我吧,遲了你就會失去你唯一的蔬菜專家屬下啦!”
闫憬是被凍醒的,睜眼發現房間裡暗了不少,想來是快到傍晚了。他先活動了一番身體,等手腳都暖和了,才找了個籃子把房間裡各種零碎小玩意裝進去,再從田氏房間裡抱走布匹,下了樓聽見倉庫裡有低低哀嚎的聲音,是田氏醒了。他側頭看了一眼倉庫的門,打算等回來再找她聊聊。
闫憬走進種苗店,擡頭看見闫悅坐在屋頂橫梁上給洋娃娃梳頭,“清清,哥哥出去一下,要是有什麼事就躲回木廟裡去。不要和倉庫裡的壞人說話,知道了嗎?”見闫悅點頭,他打開了種苗店的門走了出去,又随手把門鎖上了。
闫憬不知道桦蔭鎮的裁縫鋪和當鋪在哪,但他也不急,就順着早上去過的小飯店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座橋旁,他看見橋對面有一個高高挑起的幌子,寫了一個極大的“當”字。他上橋,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吳嬸。她手裡抓着一把菜,正對她身邊的青年說着什麼,後者則是一言不發。
闫憬慢慢走了過去,低着頭當做沒看見吳嬸,可與她插身而過時,還是被她叫住了。他站住,先翻了個白眼,緩緩轉身,“吳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