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霜月看見佐知子與索菲亞一前一後過來了,笑着起身,“剛才弄髒了衣服,我去換一件。”她沒給艾琰艾坤反應的時間,快步走到了湛韫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叮囑了幾句後,笑着向重新梳洗過的湛梅月招了招手,“梅月,你陪我回去換件衣服。”
等湛霜月帶着湛梅月走了,湛韫剛要起身,卻被黃淑柔一把按住了肩,“韫哥哥,你看那棵茶花開的真好,你給我摘幾束好不好?”
湛韫轉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好。”
黃淑柔撅起嘴,“韫哥哥,我可聽說了,你昨夜送了佛容姐姐好大一束茶花呢,你怎麼能偏心呢。”
湛韫托着下巴,先瞄了一眼不遠處的木佛容彤姐兒,又看了看張家姐妹,最後掃了一眼湛星月與闫憬,“昨夜我可給在場的姑娘們都送了,我哪有偏心?你去問問,有哪位姑娘沒收到我送的茶花?還有,我就不想給你摘花,你找别人去吧。”
黃淑柔脾氣上來了,“韫哥哥,我可你的舅家表妹,若姑母在天之靈知道你這樣對我,定會生氣的。”
湛韫笑了起來,“我娘在天有靈可不會生氣,隻會說我做的好。你養在外祖母膝下,想來不會不清楚我娘為何死的。你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我讓你幾分沒關系,可現在你都已經是十六歲的人了,是非總該是懂的,我們姊妹三人與黃家維持着面子上的情意就好,别的心思,不管是你還是舅舅外祖母,都不要想了。”
黃淑柔臉色僵了僵,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最後一跺腳跑開了。一直注意着這邊的木佛容起身叫了她好幾聲,見她不應,忙讓自己的丫鬟跟上去,自己則回頭抱怨湛韫,“韫弟,你怎麼每次都欺負淑柔。”
湛韫舉起酒杯轉動着,“别一口一個韫弟,我可沒你這麼個姐姐,還有,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但凡輪得到,你要嫁的也不會是湛若星。”他說完把酒杯重重放下,擡頭看着木佛容,“别來煩我,滾。”
彤姐兒被突然發火的湛韫吓了一跳,撇了撇嘴小聲哭了起來,也被湛韫吓到的木佛容聽到她的哭聲才回過神來,忙蹲下哄她,哄着哄着,木佛容自己也紅了眼眶,拉着彤姐兒起身就走。
闫憬看戲正看得起勁,察覺有人到了身邊,他轉頭看去,是張家雙胞胎姐妹中的一個,來人見他轉頭就笑了笑,“闫二姑娘,我是張蒹玉,你姐姐闫大姑娘讓我來叫你過去找她的。”
闫憬定定的看着張蒹玉,好一會才笑了起來,“你等我一下。”他起身徑直走到了湛韫的小幾前,彎腰看着湛韫,壓低聲音,“張蒹玉說闫泠泠讓她來找我過去,你幫我弄些肉幹行嗎?不要加鹽,鹿肉最好,沒有的話牛肉豬肉都行。”
湛韫沒擡頭也沒說話,等闫憬跟着張蒹玉走遠了,他才擡頭看了一眼,恰好與回頭的紫茶四目相對,他微微颔首,紫茶也微微點頭,随即轉頭追上了闫憬,又側頭與粉茶說了什麼,粉茶歪了歪頭後很用力的點了點頭,猛地往前沖了兩步,把張蒹玉撞了個踉跄。
闫憬忙扶着差點摔倒的張蒹玉,“蒹玉姑娘,你沒事吧,粉茶,還不快向蒹玉姑娘道歉。”粉茶神色緊張,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接着就要磕頭,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肩膀阻住,“你也不是故意的,真心誠意的說句對不起就行了,怎麼動不動就跪下磕頭呢?紫茶,把粉茶拉起來,以後跟着我,可不許動不動就跪下磕頭。”他說完粉茶後,又回頭看着張蒹玉陪笑,“蒹玉姑娘,我替她向你賠不是了,還望蒹玉姑娘大人大量莫要與她一個小丫鬟多計較。”
張蒹玉被吓到不輕,這會才回過神來,忙笑着擺手,“沒事的。我們快些走吧。對了,闫二姑娘,你剛才與四少說什麼了?”
闫憬擰着手帕,有些扭捏的開口了,“我請四少幫我向二姑娘說一聲,等見完姐姐我再回去繼續吃午飯。”
張蒹玉一愣,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得側頭打量了闫憬一番後,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她快步往前走,帶着闫憬幾人繞過遊廊後又穿過一個垂花門後,她回頭看着,停下腳步,“闫二姑娘,你讓兩個丫鬟留下,與我單獨過去就好。”
闫憬愣了愣,有些猶豫的看了看紫茶粉茶兩人,“湛二姑娘讓她們定要與我寸步不離的,再說我是去見姐姐,帶着她們也沒事吧?”他說完看了看張蒹玉的臉色,低頭想了想,回頭看着紫茶粉茶,“要不,留下粉茶一人跟着我?”見張蒹玉沒再說什麼,他便囑咐紫茶先回去,讓粉茶跟着就行。
又繞過一條遊廊,張蒹玉突然哎呀了一聲,擡手扶着廊柱擡起腳看了一眼,随即看向粉茶,“粉茶,你到我院子裡拿一雙鞋來,我與闫二姑娘在前面轉彎處等你。”
粉茶看向闫憬,見闫憬點頭後,便跑走了。張蒹玉見她跑走了便拉着闫憬快步向前過了轉彎處,然後她就被湛韫手裡的馬鞭抵住了喉嚨,驚恐的瞪大了眼,“四、四少,你、你怎麼在這裡?”湛韫慢步上前,使得她不得不後退,最後背靠着廊柱不敢動彈,“四少,你這是做什麼?”
湛韫沒回答張蒹玉的問話,而是看向後退了兩步的闫憬,“闫二姑娘,我有事找你,與我來。”
闫憬臉上浮出慌色,“四少,若不是急事,可否、可否等一會?張家姐姐說我姐姐來了要見我,我想先去見見我姐姐,可以嗎?”
湛韫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看着張蒹玉,“我怎麼不知道闫家大姑娘也來了?她想見自己妹妹,怎麼會通過蒹玉姑娘來傳話呢?沒聽說闫家大姑娘與蒹玉姑娘相識啊?”
闫憬驚呼一聲又後退了一步,“蒹玉姐姐,難道姐姐要見我是你的謊話?你為什麼要騙我?”
張蒹玉心裡發急,眼看着就要将闫憬騙到約好的地點,卻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了個湛韫,她心裡發急但臉上沒有顯現,勉強笑了起來,“闫二姑娘你信我,真的是你姐姐托我來找你過去的。四少,我與闫家大姑娘之前是不相識,但她來拜托我請闫二姑娘過去,自是表明了身份的……”
張蒹玉的話沒說能說完,她微側頭看着闫憬的身後,微張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闫憬見她神色不對,猛地轉身,然後就被雙手都沾滿了鮮血的闫泠泠吓了一跳,他立刻回頭看了湛韫一眼,見後者微微搖頭後,他立刻轉頭看着闫泠泠,臉上滿是擔憂,“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的?嬸嬸不是送你去你舅舅家了嗎?姐姐,你說話啊,你是受傷了嗎?手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對于闫憬的問話,闫泠泠毫無反應,隻是目光呆滞的攤着滿是鮮血的雙手慢慢往前走。闫憬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繼續往前走,“姐姐,我是澄澄啊,你到底怎麼了?别吓我啊,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回去後怎麼跟祖母嬸嬸交代啊。”
湛韫收回了馬鞭,也走了過來,“闫大姑娘不會是殺人了吧?”
聽到殺人兩字,闫泠泠身子一抖,緩緩低頭,目光落在沾滿鮮血的雙手上,突然尖叫起來,猛地揪着自己的頭發,“我殺人了,我、我殺人了,我不是有心的,我是不小心的,對,我是不小心的,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殺的,”她臉上露出迷茫之色,擡起頭來四處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闫憬身上,猛地伸手抓住他的手,“妹妹,我對你好不好?從你回來,我對你好不好?你幫幫姐姐,你跟奶奶說人是你殺的好不好?”
此話一出,闫憬不由得瞪大了眼,湛韫也是微微一怔,捂着脖子的張蒹玉都忍不住身子抖了抖,顯然三人都被闫泠泠的話驚到了。就在三人沉默闫泠泠還在喃喃自語的時候,不遠處的垂花門裡傳來了驚叫聲,随即三人就看見粉茶從垂花門裡跑了出來,手裡還抱着一雙鞋,見到湛韫後她立刻跑了過來,驚魂未定的開口,“四少,四爺、四爺倒在那裡,身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