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應了一聲,也沒回頭就徑直往前走。他很認真的查看着四周,但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他好像在原地打轉。他停下腳步,看着自己右手邊那棵半人高的半死不活的柳樹,忍不住揪着一根柳條晃了晃,“我第三次看見你了,所以我被困住了?”
闫憬握着百年,在柳樹根部的石頭上刻了個向前的箭頭符号,又把柳樹上那十來根柳條都割了下來,握着手裡再次往前走。每走十步左右,他就往地上插-一根柳條,連插-了五根柳條後,他回頭看去,隻見除了自己腳邊剛插-下去的第五根柳條還在,之前插-的四根柳條都不見了。而遠遠的,那棵半死不死的柳樹上,多了幾根柳條。
闫憬走了回去,一眼看出柳樹上的柳條共有四根,他又看向柳樹根部石頭,石頭上的箭頭符号還在,他之前是背對按照箭頭的方向往前走的,因此他現在回來站到這裡,整個人應該與箭頭的方向是相反的才對,但實際上,他現在是面對着往前指的箭頭。
闫憬挑了挑眉,又把柳樹上那四根柳條割了下來,然後再次順着箭頭的指向走去,這次與上次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也依然是每走十步就插-一根柳條,插-到第五根柳條時再回頭,一切就如之前發生的一樣,地上沒了柳條,柳樹又一次長出了柳條。闫憬第二次回到了柳樹前,這次依然是面對着箭頭的指向。
闫憬手裡的百年敲着那柳樹的樹頂,不緊不慢的敲了好一會後,他突然笑了下,彎腰抓住了柳樹,猛地發力将其拔了出來,然後一手握着柳條柳樹背着身後,一手握着百年不停敲着自己的大腿外側,慢悠悠的轉身往前走。他就那麼慢悠悠的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望無際的泥土地上,終于有了變化。
松軟的泥土地變得堅硬起來,這種變化不是很明顯,等闫憬察覺到時,更多的變化顯現了出來。泥土地兩旁漸漸隆起,慢慢地從肉眼看不出變化到形成了綿延不絕的一人多高的土堆,土堆中間有一條小路。走近了才發現,那些高低起伏的土堆是一座又一座疊加在一起的墳茔,墳茔太多,堆得太滿,遠遠看去才會讓人覺得那是土堆。
闫憬并沒有直接走進土堆中的那條小路,他停在這看不到頭的墳茔堆出來的土堆前,手裡的柳樹不停的甩在身前的土堆上,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走進去。他正想着,有風從對面吹來,帶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讓人聞之欲嘔。他丢了柳樹捂住了口鼻,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兩步,等着那股腥臭味散掉。
闫憬等了好一會都沒能等到那股腥臭味散掉,反倒在腥臭味裡又嗅到了别的味道,是血的味道。他握緊了百年打算再次後退,就在他擡腳的刹那,有急促的腳步聲從墳茔中間的小路上傳來,那腳步聲很是淩亂,聽起來有好幾個人的樣子。他心念一動,閃身上了旁邊的墳茔,先向墳茔後面瞄了一眼,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時,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得虧剛才上來時沒用太大勁,不然直接就沖下懸崖去了。
闫憬穩了穩心神,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目光快速的掃過四周,最終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墳茔上,這個墳茔比較矮小,被其他墳茔擋在了後面靠近懸崖的位置,恰好有能讓一個人躲在裡面的凹處。闫憬矮下身快速走過去,慢慢滑了下去,躲在那凹處,驚喜的發現這凹處竟有一個洞口,能看到小路上的情形。
闫憬左手握緊百年,右手捏訣,湊在洞口前看着小路等着,沒一會工夫,那腳步聲就到了附近,兩個女子手拉手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她們一邊跑一邊還不住的往後張望。等她們過去後,又一個人的腳步聲快速過來,但讓闫憬心驚的是,他竟沒有看見人。是的,随着第三個腳步應該出現的人卻沒有出現,隻有腳步聲,毫不停歇的從闫憬藏着的那處快速掠過,徑直追着前面那兩個女子遠去了。
闫憬也看清了之前跑過去的那兩個女子的臉,其中一個是闫泠泠,另一個也有幾分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猶豫着要不要去救兩人,可又覺得這兩人此時出現在這裡很不合理,就在他考慮的時候,聽到她們尖叫起來,很快就變成了哭喊聲,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恐懼。闫憬眉心一跳,直覺她們這樣哭喊,會引來不得了的東西。就在他準備出去救下二人時,又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他腳下一頓,向洞口看去,依然沒有看到人,但那淩亂急促的腳步聲還是不停歇的從他身邊掠過。
外面突然安靜了。闫憬心中滿是不祥的預感,他放緩了呼吸,握住百年,身子慢慢往懸崖邊探去,就他的背離開墳茔的刹那,一柄長刀擦着他的肩膀從前面的墳茔裡刺了出來。他身子一僵,猛地回頭看去,那洞口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一張黑色面具遮住了整張臉,兩隻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己看。
那人把長刀收了回去,闫憬顧不上想太多,立即翻身上了旁邊的墳茔,卻沒想到那墳茔上有像油一樣的東西,他腳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掉下懸崖,隻得整個人往墳茔中間的小路倒去。他想在半空中調整落地姿勢,可那人手裡長刀劈了過來,他立即把早就捏好的訣拍在了自己肩上,頓時一股巨力将他的身子往後猛地一推,他狼狽落地滾了兩圈撞上旁邊的墳茔才停下,但還好因此而避開了那一刀。
闫憬起身,轉身就跑,這時也顧不上這條小路是不是有危險了,畢竟後面有個拿着長刀的人正在追他。闫憬一邊跑一邊想着對策,就沒注意到腳下,被絆了一下後,他一個踉跄整個人往前沖了兩步,扶着了旁邊的墳茔才沒摔倒。可就是這麼一扶,他發現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他轉頭看去,一個臉上貼了符紙的男子靜靜貼着墳茔站着,一隻已經腐爛到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此時正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闫憬立即用百年去砍那男子的手,隻一下那隻手就從那男子的手腕處斷開了,卻依然緊緊的抓着他的手。闫憬剛要再跑,身後響起利器破空聲,他頭皮發麻,猛地蹲下,堪堪避過了那橫着砍向他脖子的長刀。他随即半起身,揮起百年砍向那人的胳膊,一擊得中,他卻高興不起來。百年砍在那人的胳膊上,就像是砍在了鋼鐵上,震得他右手連帶着整條右胳膊都發麻。
闫憬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勢向前跑了兩步,還沒能直起身來,那人手裡的長刀再次砍了下來。他不得不轉身用百年格擋,可惜他力氣不敵那人,即使擋着了長刀,腳下卻接連後退,最後竟一屁股坐倒在地,百年也摔到了一旁。那人見他這樣,倒也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拄着長刀靜靜站在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