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夢,夢中的一切都與現實截然不同。他的人生軌迹堪稱完美,父母恩愛,兄妹和睦,他按部就班的升學就業,依然是進入了龍家升陽學院做老師,與同事學生相處融洽,休息時就四處旅遊,看看各地的特色蔬菜。但是,他沒有再遇見芳傾玖與鬼鬼飛,更沒有遇見國夢真人與庚斯梵。後來闫悅交了一個全家人都很滿意的男朋友,很快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在婚禮上,他看着笑得很幸福的闫悅與欣慰的父母,卻不知為何感覺到了淡淡的悲傷。
這個美妙的夢停在了婚禮結束的瞬間。闫憬看着突然都停在了原地不動的人群,緩緩的出了口氣,起身向門外走去。他走出了酒店大門,有些迷茫的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向前面的噴泉池走去,那個噴泉此時噴出的不是水,而是如鮮血一般的紅色液體,還帶着一股奇異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想多聞幾下。
闫憬在噴泉前站定,低頭看着水面,池中的水很淺,看樣子隻到腳踝位置,水裡有些不斷閃光的東西,極為刺目。闫憬微微眯起了眼,擡手按了按藏在胸前的木廟後,深吸了一口氣後,走進了噴泉池中,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對面走去。明明不大的噴泉池,他卻走了近十分鐘才到對面。他一腳踩在噴泉池的邊沿上,回頭看了一眼,噴泉又恢複了正常,在騰起的水霧中,隐隐露出了許多人的臉,每一張臉上神色各異,見他回頭,那些臉上的五官竟慢慢的開始消失。
每有一張臉上的五官消失,闫憬的記憶裡就缺少了一點,等所有的臉的五官都消失後,他臉上的神色也茫然極了,微歪着頭費力地想着自己為何站在這裡。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闫澄澄,他下意識的擡頭看去,一個年輕男子正快步過來。他看着那人,覺得有些眼熟,正想着那男子是誰時,那男子已經到了他面前,一伸手将他往前拉了一把。
闫憬腳下一個踉跄,便扶住男子的手臂穩住身形,不由得皺眉,“你做什麼?”他說了這句話後,下意識的就喊出了那男子的姓名,“湛昭。”
湛昭臉上隐隐有怒意,“你看看你站在了什麼地方。”
闫憬回頭看去,噴泉池不見了,此時他的身後是一片陡峭的山坡,他剛才要是沒留神往後一步,定會摔下去的。他眨了眨眼,有些奇怪自己為何會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湛昭見闫憬神色疑惑,有些詫異,“你不記得了?你從天京城回來祭拜你的父親與祖母,與鎮上的人起了沖突,你砍傷了幾個人後,便跑到了這山上。我得了消息趕來找你,沒想到你竟會想要輕生。”
闫憬并不相信湛昭的話,他不覺得自己是會輕生的人,而且他也覺得湛昭口裡不會有實話。他沖湛昭笑了笑,“我被氣到了,是忘了一些事,譬如我為何會與四爺一起出現在桦蔭鎮呢?還有,桦蔭鎮有山嗎?”
湛昭審視着闫憬的神色,“你已經出了桦蔭鎮跑到鎮外了,這裡再往前去一點就是我生母的娘家村子迎畫村了。我是回迎畫村祭奠我的生母,二姐知道後,就托我與你同行。我帶人将你送到桦蔭鎮後,就去了迎畫村,不過兩日的工夫,再回來就聽說了你砍傷人跑了的事,我總覺得這不像你的行為,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闫憬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苦衷,但失去部分記憶并不妨礙他演戲。他先是長長的歎了口氣,随即用手帕擦拭着眼角,順勢低頭揉着眼睛,“我能有什麼苦衷呢,不過就是舊事被人提起,羞愧難當不想活了。雖那些事都不是我的錯,可沒人為我說一句公道話,反倒有不少人明裡暗裡的說若不是我行為不端,怎麼會給年紀那麼大的人做妾。四爺,”他說着擡起頭來,雙眼通紅的看着湛昭,“為何當初都說我是要給你做妾的,最後卻成了大帥的妾。”
闫憬的身子微微顫抖着,“當初若是與我明說是給大帥做妾,我甯死不會進湛家的!結果非我所願,還與姐姐生分了,我、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四爺你何必攔着我呢。讓我這樣死了吧。”他說完作勢就要轉身向山坡跑去,然後當然就被湛昭拉住了。
兩人正拉扯着,又有人過來,一把抱住闫憬就大哭起來,連連埋怨他不該做出這樣危險的事,讓他有什麼事就與她說,她身為他的姐姐,自然會為他做主的。闫憬也認出了抱着他哭的女子是闫泠泠,他任憑闫泠泠抱着他哭卻沒吭聲,他在想事。他隐約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闫泠泠,那地方極為險要,當時闫泠泠似乎與另一個女子在逃避什麼,一個勁的往前跑。他使勁回想,模模糊糊中想起好像是個男子在追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