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不過快步走了十來步,前面那人就猛地頓住了腳,突然轉身攬住闫憬的腰,手中甩出了什麼東西,随即那人用力一扯,兩人騰空而起,雖不過在半空中停頓了幾秒的工夫,但闫憬卻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他們剛才站着的地方掃了過去。
那人先一步落地,身子發力将闫憬往上一舉,讓他站在了遊廊的凳面上,低聲囑咐他站着不要動後,便收手,單腳踹了遊廊柱子一腳,身子随即往上躍起,再次避開了那又掃了回來的東西後,穩穩地落在對面凳面上。
昏暗到幾乎不能視物的遊廊裡,此時寂靜無聲,闫憬連自己的呼吸都放慢了,一手握着百年,一手扶着身邊的柱子,靜靜聽着四周的動靜。大概不到一分鐘,像是毛刷子刷桌面的聲響突然在他身側響起,由上至下飛快的向他接近中。闫憬立即收回扶着柱子的手,憑着感覺等那聲響到了與他肩平齊的時候,百年立即掃出。
闫憬察覺百年應該是劃到了什麼東西,應該不是柱子,那東西被劃開的感覺像是破開了肉一樣。他正想着那會是什麼時,一聲奇異的叫聲響起,随即他隻覺腦裡有東西發出了嗡的一聲悶響,然後他整個人就僵在原地動彈不得,手裡握着的百年也當啷一聲落在遊廊的青石闆地面上。但這當啷一聲,卻讓闫憬立即恢複了行動力,隻是四周太過昏暗,又有不知名的東西不時掃過地面,他不敢下去,便慢慢地往另一根柱子那邊挪去。
闫憬挪動了十來步後便停下了腳步,他心跳猛地快了起來,腦中又是嗡的一聲悶響,這次他雖沒被封住行動力,卻因感覺前方有危險而沒做任何事,隻是靜靜站在原地。下一秒,他聽到了一聲輕笑聲,是個男子的聲音,然後他就感覺胸前一陣劇痛,随即整個人往後倒飛出去,撞到了柱子後翻滾了兩圈重重落在地面上。
闫憬掙紮着要起身逃離,可他剛撐起上半身,就感覺一股巨力壓在了他的背上,他承受不住,再次趴倒在地。那股巨力還在持續增加,不管闫憬如何掙紮,都不能再起身分毫。闫憬嘗試着往背後甩訣,可每一次都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他猛地咳嗽起來,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從口裡噴了出來。随着這口血噴出,他也失去了意識。
昏暗的遊廊突然間亮堂起來,整條遊廊依然被藤蔓包裹的嚴嚴實實,外面的陽光無法照進分毫,而這突然出現的光亮,卻是從一個人身上發出的,确切的說,突然出現的光亮是因為有一個人被火燒了。此時那人正站在遊廊的中央,無聲的掙紮着,可雙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面上,無法移動分毫,雙手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縛住,緊緊的貼在小腹前。
随着光亮的出現,那股壓住闫憬背上的巨力也顯出了真貌,那是一隻怪異的手,看手臂粗細應該是個成年男子,可看手掌卻分明是個年幼的孩子。這手臂像是被利器從肩部剛剛切割下來的一樣,斷口光滑平整還在不斷流血,隻是那鮮紅的血液流淌到手腕處就會消失。那手臂似乎畏光,在光亮出現後就抖動起來,一副想要逃走的架勢,可它還沒得及離開闫憬的背,一根烏黑的馬鞭抽-了過來,将其層層纏住後,猛地拉起甩向了不遠處燃燒的那人。
手臂即将觸碰到那燃燒的人時,男子的輕笑聲又響了一聲,随即那手臂就停在了那燃燒的人身前大概一掌遠的地方,下一秒,那手臂上的手掌猛地握成拳往前擊出,竟将那火人的胸前砸出了一個大洞,露出了還在跳動的心髒,隻是那心髒不是紅色的而是白色的。火人受了這一擊,身子晃了晃,腳下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心髒先是猛地的一頓,随即瘋狂跳動起來,随着心髒跳動的速度加快,火人身上的火焰越發旺盛,轉瞬之間就将還沒來得及抽-離的手臂包裹住,熊熊燃燒起來。
“留下他,饒你一命。”
此前輕笑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火人面前,可他這話卻不是對火人說的,而是對正抱起闫憬的湛韫說的。他見湛韫不為所動,便又輕笑一聲,“現在的你,就如三歲娃娃一般,毫無自保能力,還想帶着他離開,你做不到的。要麼留下他,我饒你一命;要麼,我現在殺了你,再帶走他。湛韫湛朦皊,希望你好好想想。”
湛韫抱起闫憬,讓他坐在凳面上,頭靠着柱子,又拂開落在他臉上的碎發,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後,深深吸了口氣,起身轉向面對着那男子,“既然你的話說的這麼滿,那就來試試,看今天死在這裡的人到底是我湛韫湛朦皊,還是你湛昭湛若星。”
湛昭反手拿出一把四股十二環的錫杖,重重敲了地面兩下。這兩下就如按下了開關一樣,整個遊廊迅速變化起來,最終成了一間寬大的敞廳,若闫憬此時醒着,定會認出這就是他此前與艾君娴走出去的敞廳。四周的紗幔後面桌邊,都坐了人,那些人皆沉默不語的看着站在敞廳中央的湛韫、湛昭二人,對于躺倒在一旁的闫憬絲毫沒有興趣的樣子。
湛昭的目光從紗幔後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請諸位做個見證,我與湛朦皊今天以命相搏,不死不休。”他說完,身後就展開一雙黑色翅膀,輕輕扇了幾下後,就撲向了不遠處的湛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