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喜聽闫憬喊出自己的名字,頓時長長松了一口氣,忙要扶他起身,“姨娘,你可不能再這樣了,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坐在凳面上盯着假山看什麼呢?白日裡來看不好嗎?剛才巡夜的嬷嬷和婆子都被吓得不輕,我們在那邊都聽到了她們的叫聲,過來看了才發現是姨娘。我叫了你好一會了,你就一直盯着那假山看也不搭理我,我、我還以為你被餍了。謝天謝地,還好姨娘還認得我。往後姨娘不管去哪裡,身邊一定要跟人,就讓燕子跟着,那孩子雖沒五梅靈,但認死理,叫她跟着姨娘,她一定會緊緊跟着的。”
闫憬沉默的聽着願喜說個不停,等她察覺到他的沉默而奇怪的追問時,他才慢慢的吐了口氣,一手扶着廊柱,一手扶着她的胳膊起身,徑直向假山走去。他注意到遊廊的一端的确有幾個婆子,手裡都拎着防風燈,聚在一處看着他這邊,還互相低聲說着什麼。站在最前面的應該就是帶着她們巡夜的嬷嬷了,見他看過去,她忙行了個禮,随即還走了過來,到了他面前,又行了一個禮,“姨娘安,我是太太身邊的苗嬷嬷。”
闫憬打量了苗嬷嬷幾眼,“我記得往日裡巡夜的都是小厮,怎麼換成嬷嬷帶着幾個婆子了?”
苗嬷嬷神色坦然,“二姑娘即将榮登寶座,前後院都要加強巡夜,不少小厮們都調到前院去了,後院裡的人手就不夠,因此老太太與太太商量後,又告知了大帥後,便由各院的嬷嬷帶着婆子們輪流巡夜,今晚上是我。”
闫憬眉心跳了下,湛霜月成為新帝一事看來是闆上釘釘了,但是不是太過順利了?從元後病重開始,直到湛霜月在湛大帥的幫助下奪位成功,似乎就沒有遇到過阻力。就算他沒造過反,也覺得這很不正常。他聽到苗嬷嬷與願喜在說什麼,便分了點注意力去聽,結果兩人說來說去就是感歎不虧是二姑娘,既能打理整個湛府,也能榮登寶座打理神洲國。他隐約覺得不太對勁,便打斷兩人的談話,“願喜,我們府裡除了太太院子裡,還有哪裡有電話?”
因為湛老太太不喜湛府裡有電線,因此即使旁邊的常柏館裡已經電燈電話風扇等等用電的東西一應俱全,可湛府裡通電的地方也不多,熙樂堂是一處,木繁枝與湛笑俪的院子各是一處,而有電話的地方,應該是更少了。
願喜被闫憬問得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苗嬷嬷,後者倒的确清楚,“姑奶奶院子裡也有電話,除此,府裡就沒有哪裡有電話了。姨娘若要用電話,又不想去太太與姑奶奶院子裡,那可以去常柏館。”
闫憬想了想,就算他這邊找到了電話,也不能保證皇宮裡一定有電話,所以要找湛霜月,還得讓人傳信。他沒再說什麼,帶着願喜回了自己的院子,進屋後,就叫來了懷宏,讓其傳句話給湛霜月,讓湛霜月盡快安排一個時間與他見面,他有些事要與她商量。懷宏剛要走,闫憬又叫住了他,詢問起了通電和安裝私人電話的事,又随口問他知不知道皇宮裡有沒有通電。懷宏便說等他把口信送到人就叫賬房那邊去找人來做這件事,至于皇宮裡有沒有通電,他還得問了宮裡的懷嶽才清楚。
懷宏走了後,闫憬洗漱後便準備入睡,但在睡前,他把身上的符紙都拿出來重新理了一遍後收好,最後目光複雜的看着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外衣,這衣服最多再穿明天一天,可惜了裡側畫的那張符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便把闫悅叫出來詢問艾君娴的情況,得知她進入木廟後就一直在棺材裡睡着,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
闫悅四處飄了飄,回來趴在床沿看着闫憬,皺眉詢問三個小廢物在哪裡。闫憬怕她擔心就沒說實話,跟她說有些事讓它們去處理了,要過段時間才回來。他剛說完就聽到院門被人拍響,示意闫悅躲好後,他便坐起來等着。不一會,願喜在門外輕輕的喊了聲姨娘,說懷宏回來了,受湛霜月之托,送來了一張紙。闫憬過去開門,接過紙展開,湛霜月約他現在就進宮去,她也有些事要和他商量。
闫憬盯着那張紙看了好一會後,才将紙再次疊好,回房穿戴好,帶着五梅跟着懷宏出了湛府,坐上汽車往皇宮而去。在湛家外面這一段路上是有路燈的,可汽車開出一段路後,四周因沒有路燈而暗了不少,汽車也就開得慢了下來。闫憬雙手交握放在腿上,閉着眼睛養神,等到汽車停下,他又等了等,才開口詢問,“是到了嗎?”
沒人回答,但車門打開了,有人坐了進來。闫憬睜眼轉頭看去,是神色肅穆的湛霜月。他皺眉,“你怎麼知道聚仙莊裡有奇特的甬道直達皇宮的?”
湛霜月輕輕搖頭,“就是很突然的,我腦中就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難道真的有嗎?”
闫憬也搖頭,“我不知道。你能确定自己現在是在幻境中還是現實中嗎?”
湛霜月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不能。所以,你能嗎?我們此時依然身在幻境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