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霜月垂下眼簾,定定的盯着自己膝蓋上放着的手帕,好一會後才點了點頭,“我還是沒查出那天在錦官城是誰見了他。我現在也實在是沒有抽不出人手來再去查這件事,隻能先放着,就算我知道這樣做很有可能永遠不知真相,但也不得不如此。”
闫憬想了想,又把話題轉回了湛霜月做的那三個夢上,“這件事我也幫不上忙,隻能說句節哀。至于你做的那三個夢,前兩個在我看來很好理解,就是地獄道會被人間道殺死,不管這地獄道是真是假。但第三個,”他沉吟了下,“帝上,你說會不會你一直想要引-誘出來的人間道,其實也是湛琪讓蛇婦黃瓊搞出來的?隻是此前一直失敗,直到去年我的出現,機緣巧合之下,我代替了本來早就該被你引出來的人間道,來到了你們面前。”
湛霜月捏了捏太陽穴,“我不知道。除了你我這件事,還有旁的事也讓我很棘手,你之前說犀江城的城主農鳴時反了的事,還記得嗎?”見闫憬點頭,她苦笑了下,“他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不過兩日工夫,又有八個小城的城主一齊反了。雖目前那幾個主城還沒反,卻在放任他們各自管轄下的小城反了而不管。時機太巧了,我雖也從農鳴時反了這件事中得利巨大,但眼下這些事就全部壓在我身上了。我這裡可以派出去的人,隻有湛大帥,可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敗露,這兩日對我避而不見。”
湛霜月說到這裡,又長長歎了口氣,随即又笑了起來,“天無絕人之路,他不見我,我就聯系其他世家,隻要價碼足夠重,總有心動者。我接下來隻怕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空與你見面了,你還有什麼話要問,就一次都問了。”
闫憬其實要問的話太多了,可他知道,湛霜月是沒辦法給他答案的。他想了想,“你希望我在湛家做到什麼程度?還有湛韫,還要找嗎?對了,皇宮裡沒電話嗎?我打算給我院子裡裝一個私人話機。”
闫憬這話題實在是太過跳躍,前一句與後一句完全不相幹,湛霜月愣了愣,又想了想,才一一回答了這幾個問題。湛家由闫憬看着辦,有不軌之心的,就下狠手。湛韫不用找了,大概率是找不到了。至于電話,她也心動了,決定明天就讓人去安裝。說完這些話後,兩人都沉默了。不一會後,還是湛霜月先開口了,“我要回去了,闫澄澄,我還是那句話,願你我都能心想事成。我會下道旨意到湛家,宣告世人,湛家新一任的家主,是你了。”
湛霜月先走了,闫憬又等了會,下了這輛被砸了車窗玻璃的車,上了另一輛車,汽車夫倒沒換人,五梅也在,她臉上還有些後怕,時不時偷瞄一眼一直看着窗外沉思的闫憬,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回到闫憬的院子後,他是睡意全無,先坐着呆呆想了一會事,之後又讓闫悅把之前收起來的書與符紙都拿了出來,翻看了幾頁後,他發現這本通過無寂觀觀主送來的書上出現了變化,之前都是些他看不懂的符紙圖案,現在卻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字。
闫憬盯着其中一頁紙,這上面記錄了湛霜月找無寂觀觀主萬俟祜要了一顆丸藥的全過程。他想起湛霜月的确說過她找到萬俟祜拿了一顆丸藥,讓蛇婦黃瓊吃下了,然後知道了其用湛韫做假來掩飾她才是真正的地獄道一事。他正要翻看下一頁的手頓住了,地獄道是湛琪讓蛇婦黃瓊制造的,而湛琪的性格是自大狂妄又自負,以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若是蛇婦黃瓊裝出恭順聽話的樣子,時間久了也不是不可能騙過他而隐瞞下真正的地獄道是誰的。隻是既然能騙過,再弄出一個假的來,有意義嗎?更何況可不是一個假的地獄道,湛韫與蛇婦黃瓊那個胎死腹中的孩子,都是假的。為什麼她會如此的在意湛霜月,為了保護她,甚至可以犧牲另外兩個親生孩子?
闫憬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聽到卧房窗戶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他立即轉頭看去,幾乎下一瞬,十來隻手就拍在了窗戶上,随即開始抓撓窗戶。他被那聲音刺得直皺眉,本以為那些手撓幾下就算了,可沒想到竟會越撓越起勁。他終于忍不下去了,握着百年悄步到了窗旁,伸手慢慢地将窗戶往裡一拉,同時百年就對着巴在窗台上的一隻手紮了下去。就在紮到的刹那,他與一隻咕噜噜轉個不停的眼睛對上了。
闫憬立即收刀,将窗戶完全打開,向外面遊廊看去,隻見蜚舞踩在姚黃身上,魏紫被姚黃叼在嘴裡,聽到動靜都齊齊擡頭看着他,三個小廢物臉上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以蜚舞為最。闫憬也顧不上多久,忙把它們三個拉進來,示意闫悅趕快把它們帶回木廟去休息。他随即要去關窗戶,卻看見夜色中的假山上,站了一個人。他眯起眼仔細打量了一會,覺得那是一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