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與湛昭正對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随即一個女子包含怒意的聲音響起,“若星,你在做什麼?把槍放下!”
湛昭轉頭看去,被一群人簇擁着的湛霜月正快步走來,看着他的眼神裡滿是警告。他又回頭看着闫憬,這人依然盯着他,臉上挑釁的笑容越發深了,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湛霜月,甚至這人還把自己的腦袋往前送了送。湛昭到底不是魯莽之人,就算他被闫憬暗算了,他也不會真的殺了這人,更何況現在還有湛霜月在場。
湛昭利落的收好了槍,往後退了三四步,對着闫憬半鞠躬道歉,“姨娘,剛才是我冒犯了。”他說完也不等闫憬說什麼,就捂着自己那條已經徹底黑腫大了一倍的胳膊快步退出了涼亭,走到了湛露月面前,低着頭有些委屈的喊了一聲二姐。
湛霜月已經注意到湛昭那條顯然是中了毒的胳膊,但她隻是瞄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看向還站在涼亭中的闫憬,臉上的冷色就退了下去,語氣帶笑的喊了一聲“姨娘”,随即對懷萱使了個眼色,自己便獨自一人往涼亭裡去了。
闫憬晃了晃脖子,已經坐下,從桌上果盤裡拿了一個已經洗好的桃子,慢條斯理的撕着皮,桃子的汁水順着他的手指滴落在桌上,發出了誘-人的香味。等湛霜月在他對面坐下,他将已經撕了一半皮的桃子咬了一口,“這桃子不錯,二姑娘要嘗嘗嗎?”見湛霜月笑着搖了搖頭,他也就不說話隻顧着吃桃,等吃了一半後,他繼續撕桃皮,才再次開口,“二姑娘是為了祭拜而回來的嗎?”
湛霜月示意懷芝把水盆與毛巾都放下,“為人子女,不回來送長輩最後一程,哪怕旁人知道苦衷不會說什麼自己,可自己這良心上也會不過去的。因此我特意抽空回來一趟,本來都要走了,又聽說太太與姑姑都病了,想着以後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就來後院看望她們。沒想到一進太太院子就看到了若星對姨娘不敬。”
闫憬繼續啃桃子,快吃完時,見湛霜月起身,讓懷芝挽起了她的袖子,親自把水盆往他面前送了送,等他洗完手後,又親自拿着毛巾給他擦手。闫憬隻覺渾身不自在,湛二姑娘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衆目睽睽之下對他這麼親密,是什麼意思?他沒吭聲,等懷芝端着水盆退下後,涼亭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後,他擡眼看着湛霜月,等着她先開口。
湛霜月臉上的笑容淡了點,“我得到消息,老祖去了秦淮城,他應該是沖着阿韫去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能接到阿韫的消息,可從前天開始,秦淮城那邊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她看着闫憬,“不隻是阿韫一人,是整個秦淮城都沒有信息再傳出了。我想應該是老祖到了秦淮城,設下了結界,隔斷了秦淮城與外界的聯系。姨娘,我需要你去秦淮城,得到我想要的信息,除了阿韫的,還有秦淮城的政務、軍武、世家動向等等。”
闫憬聽到這裡,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來,秦淮城古月家的大小姐古月荔,她好像跟他說過一些很重要的事,隻是他都忘了,若是可以前往秦淮城,他一定要找古月荔問個清楚。他想了想,“我倒是可以去一趟,那湛家怎麼辦?”聽湛霜月說讓張清溪、孔姨娘幫着湛笑俪先管着湛家時,他又想了想,“去秦淮城就我一個人嗎?”
湛霜月看向遠處的那一群人,“我本來打算讓若星跟你一起去的,但現在看來不太合适,隻得委屈你一個人前往了。我已經讓崔宏磊安排一隊士兵保護你,船也安排好了,雖慢些但沒法子,秦淮城外面幾條大路都多少有些問題,已經無法進入秦淮城了,也是因此我才會知道不是阿韫的消息沒了,而是整個秦淮城都與外界隔絕了。”
闫憬立即就拒絕了,“不需要那麼多人,我自己會安排的。我什麼時候出發?”
湛霜月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越快越好。你現在安排人手,收拾東西,半天時間夠不夠?”
闫憬點頭,“夠了。我現在就去準備。”他起身要走,又想起一件事來,低頭看着湛霜月,壓低了聲音,“大帥與老太太都有屍變迹象,木繁枝的魂也出了問題,湛家現在不安全,你留神。”他說完不等她說什麼,就轉身出了涼亭,遠遠地叫上自己的丫鬟小厮,回自己院子收拾行李去了。
說要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收拾,除了衣物,就是錢财了。願喜得知闫憬要去秦淮城,說什麼都要跟着去,還數出了好幾個理由。闫憬坐在涼榻上畫符,頭也沒擡,“都要去的,你,願樂、願平、願安都要跟我一起去秦淮城,都去收拾東西,吃過午飯我們就出發。”等願喜出去後,他擡頭往門口看一眼,然後擡了擡下巴,“過來吧,有話就說。”
從他回到屋子裡就從木廟裡飄出來艾君娴,這會正站在門旁,低着看着自己手裡抓着的乳白霧氣,聽到他的話,便飄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把那團霧氣遞了過去,“這個送給你。我抓錯了,等會我再去重新抓。”
闫憬嘴角一抽,“這還是能抓錯?”
艾君娴點點頭,“她身體裡有十幾個呢,我抓的時候每個都在躲,這個躲得最慢就被我抓住了,我當時腦子裡不太清楚,都沒深思她為什麼有十幾個。等回到木廟裡,我慢慢清醒了,想起了當時的一些事,然後就發現抓錯了。這個對我沒用,就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