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拉了一把椅子在小櫃子旁坐下,随手拿起Key給的那一疊文件翻看起來,隻看了一頁,他就捏住了眉心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為什麼每個字都認識,組成了句子就看不懂了呢?算了,鬼鬼飛也不會坑他的,直接簽名算了。他睜眼,到處找筆,最後目光落在了會議桌上那支沾滿了朱砂的毛筆上,“拿朱砂簽名,鬼鬼飛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吧?嗯,法務部大概也不會有意見的……吧……”
闫憬一邊念叨着一邊探身把毛筆夠了過來,剛拿到手上,一轉身卻撞到了小櫃子,文件随即落了一地,他一急,就把毛筆拍在了小櫃子上彎腰去撿文件。撿完後正要起身,卻瞄見櫃子底下還有幾張,就探手進去把幾張紙都扒了出來,撣了撣灰後才發現這幾張紙并不是文件,看起來像是什麼稿子的廢紙。
闫憬剛要把文件放好,就見毛筆在那邊《湛韫傳》上拖出了一道紅紅的印子,那印子正好在封面上那人的脖子上,看起來就像是脖子被斬斷了一樣。這畫面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随手抽-了一張紙巾在封面上擦了擦,朱砂雖被擦去了,可那印子還在,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闫憬想了想,瞄向了祭台上的水碗,随即便拿着書向祭台走去,用手指沾了點水在封面上輕輕抹了幾下,沒曾想那印子不但沒有被抹去,反倒更深了,那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越發深了。
闫憬又沾水抹了幾下,結果就把封面給抹破了,他略有不耐煩的啧了一聲,“什麼啊,這封面這麼不防水的嗎?啧,真是的。”他瞪着封面上《湛韫傳》三個字好一會後,突然翻開了書,“我怎麼就不記得我有這麼一本書?湛韫是誰,為什麼給他寫傳?”他自言自語地看完了第一頁後就盤腿坐在祭台前一頁接着一頁看了下去,這本書雖厚,但文字描寫并不多,更多的是插畫,幾乎占到了整本書的三分之二。
闫憬很快就把文字描述都看完了,又開始認真的看插畫,從第一張插畫開始,他就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情緒在自己心中蔓延,越往後翻越是不安。他覺得這種不安是因為他沒有在文字描述中看到湛韫結局的緣故,但插畫又給了他極為不詳的感覺,等看完一大半的插畫後,他突然看到一張插畫中出現了他的臉。
闫憬一愣,再仔細看這張插畫時,發現這張插畫的角落标注了一個時間,按照時間來推算,這時候插畫中的湛韫十八歲的冬日。他忙翻看旁邊的文字描述,“這年的冬日,十八歲的湛韫确定了自己對那個人的心意,從此他的生命中除了無盡的戰鬥,還有了一絲不可對旁人言說的無望的奢望。”
闫憬再細看那張插畫另一角落茶花叢中的臉,無比的熟悉,那就是他的臉。可他的臉怎麼會出現這張插畫上?又為什麼出現在《湛韫傳》這本書裡?湛韫到底是誰?他正疑惑時,突然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這本書中的插畫,好像都沒有畫出湛韫的正臉。為了驗證這個想法,他沒有繼續往後翻看,而是合上了書再打開,叢第一張插畫開始看起,直到翻到了倒數第二張插畫為止,果然沒有一張插畫上畫出了湛韫的正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幾遍的緣故,他竟莫名地開始覺得這沒有正臉的湛韫有很熟悉的感覺。
闫憬一時間竟然不敢再翻到最後一頁,他的手也有些輕微的顫抖,他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後,閉了閉眼咽了口唾沫後,一咬牙翻開了最後一頁。這張插畫描繪的是初夏時節,一片燦紫嫣紅中,他又看到了自己。插畫中的自己躺在了廊檐下的搖椅上,微擡頭看着站在台階下的男子。
這一張插畫上,湛韫終于有了正臉。闫憬怔怔地看着那張臉,腦海中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在地鐵上把《湛韫傳》交給他,并說這本書原本就是他的那個年輕男子。闫憬覺得有些荒謬,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這樣巧合的事?他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想下去,随手就要合上書,卻發現最後一張插畫有些厚,仔細看看,好像還有一張插畫,但不知為何與前一張粘上了。他小心的撕開了兩張紙,終于看到最後一張插畫上畫了什麼。
那是一個雪夜,插畫中的他抱着一個渾身是雪顯然已經沒了氣息的年輕男子,他低着頭看着年輕男子,雖神色平靜,也看不到雙眼,但那股看似平靜實在無法言說的悲傷通過了他繃緊的身體傳達給了畫外的闫憬。闫憬皺眉,他不知道畫中的他為何那麼悲傷,隻是那股悲傷似乎透過了畫面也傳到了他的身體中,讓他的心也難受極了。
闫憬揉了揉胸口,又狠狠捶了兩下,可胸口那股抑郁之氣怎麼都散不去,就在他打算對自己砸一道符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很輕柔但包含愛戀的喚了一聲,“闫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