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晴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冷漠,偏執,帶着無盡的仇恨活在世間。
她擅長把自己的欲望和野心都隐藏在自己溫柔的表象下,卻又在舉手投足之間露出那點不易察覺的瘋狂。
世間行人對她的遭遇冷眼旁觀,她也懷着無名的憤怒和痛苦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又有誰會看到那平平無奇的皮囊下的掙紮和呼喊呢?
那個女人想要複仇,罪人,自予正義的執法官,心思各異的觀衆,這些她都準備好了。
哦,她還想讓世人看到那些人渣的罪行,所以她自己也是這場審判的參與者。
香取晴子用自己的鮮血作為開庭的信号,而櫻井美奈會成為這場審判的見證者,她會把所有的真相公之于衆,她知道這一切都會按照她的想法開展。
害死她妹妹的罪魁禍首,冷眼旁觀的看客,對她如此不公的命運,那些都是她要複仇的對象。
當然,還有警察。
那些愚蠢麻木的警察也是這場悲劇的加害者。
所以警察也被他引到了宴會裡,和那些名流一起投身于火海。
這場煙火是香取晴子送給世界最後的禮物,火焰會洗刷掉所有的罪惡和怒火,讓她最後的一點點悲憫的靈魂得到安息。
櫻井美奈突然想到資料裡水谷本一的那個女兒——那個叫娅子的女孩。
那個孩子今年才上小學,和小優失蹤時一樣大。
香取晴子真的會放過那個無辜的孩子嗎?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櫻井美奈沒有想這些問題,也沒有再多看一眼樓下的騷動。
現在樓下的路已經被封死了,就剛剛的爆炸來看,炸彈的威力不算太大,樓下還有警察,就算是人員傷亡應該也不會有太多。
但爆炸引發的火災卻不可小觑,如今一樓和二樓已經滿是刺鼻的濃煙,想要在幾乎看不見的情況下摸索跑出米花飯店才是死路一條。
她隻有盡可能的跑到樓上,順便找一下應該還沒死的水谷本一。
與此同時,安室透也在另一側樓梯上奔跑。
在第一次爆炸時,他沒能反應過來問題出自哪裡,而在第二次爆炸時,那種一直萦繞在他心頭的不安的感覺終于是靈驗了。
宴會瞬間爆發的轟鳴帶起了群衆的尖叫,安室透甚至可以看到離爆炸點近的人群被爆炸的氣浪推倒。
警察們拼命的想要控制形勢,可對于死亡的恐懼激發了人們最大的潛能。
人們瘋狂的推搡着想要沖出宴會廳,警察的呼喊無疑是杯水車薪。
警報,尖叫,重物落地和玻璃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
而安室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确認着事态的發展。
他這才想起來,那個粉發的女孩似乎在剛剛躲過了警察上了樓。
他心下一沉,hiro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水谷本一應該還在樓上的房間裡,而那個女孩現在上樓,一定會出事的。
這麼想着他,勉強用被打濕的衣服披在身上,捂着口鼻,在亂成一團的人群中左閃右閃,逆着人沖進了建築物裡側,飛奔上了樓梯。
無論如何,那個女孩一定不能阻止這次任務。
天台上,諸伏景光躺在地上,他天藍色的貓眼透過瞄準鏡,一動不動的盯着窗邊的水谷本一。
這個男人幾乎是被吓傻了,接連幾次爆炸讓他認識到所謂的合作本來就是組織的騙局,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他隻能祈禱着他從不相信的神明的垂憐。
諸伏景光微微擡起手臂,木倉口穩穩的指向水谷本一的腦袋。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不到兩分鐘,明明發生了那麼大的意外事故,但這次任務真正的負責人卻讓他們不要擔心。
那個聲音的語調沒有波動,仿佛幕後之人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樣。
可問題就在于,他從琴酒的反應中猜測對方根本就不知道有炸彈的事情,那就說明這不是組織的手筆。
所以,會是這位深藏不露的負責人動的手嗎?
另外,明明這個聲音他從未聽過,卻在一開始就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他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組織成員,而是什麼可以相談甚歡的老朋友一樣。
盡管他絕不會承認,在聽到這個男聲後,那種因為爆炸而緊繃的精神居然奇迹般的被撫平了。
種種紛雜思緒也不過是在腦子裡轉了幾秒,他盯着水谷本一,默默的數着對方生命的倒計時。
“砰。”諸伏景光平靜的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