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面前的粉色頭發女孩的神情很快又變化成了一副帶着驚慌和一點感激的神情。
她神情自然,眼神中甚至還透露着劫後餘生的後怕——當然如果能忽略到她還緊緊握着的匕首就更好了。
這個女孩真誠的說道。“哦,謝謝,謝謝您叫我,這位……”
“敝姓安室。”他揚了揚眉毛,适時的接上了她的話。
“……安室先生。”櫻井美奈沒有感受到任何尴尬的情緒,笑容不變。
于是兩人一前一後的順着樓梯走下來。期間都默契的沒有說話,維持着微妙的平衡。
櫻井美奈當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可以在警察面前下殺手的兇手會放過她一馬(不過她也隻能肯定眼前的這個安室先生一定和殺死水谷本一的人有關系罷了)。
不過面前這個人既然不願意追究,或者說不打算現在追究這些事情,那一切就還有轉機。
兩個人走路的速度都不算慢,沒幾分鐘就走到了三樓。
隻是到了三樓,櫻井美奈的腳步卻頓住了。原因無他,顯然,一樓二樓已經徹底被爆炸涉及到了。
她幾乎可以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源向她襲來,空氣裡也彌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焚燒的味道。
無論如何,在這種火還沒有完全被撲滅的情況下,從一樓走出現場才是不明智的選擇。
她扭過頭,剛想對身後的人說什麼,就發現她身後早就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她不由得揚起的眉毛,三樓除了她以外已經空無一人了,眼前也隻有一扇半開着的窗戶。
等等,窗戶?
她有點遲疑的走到窗戶面前,把頭伸了出來,從上方看向樓下。
果然,樓下是一片綠化草叢。
櫻井美奈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那個人不會真的頭鐵到直接從三樓跳下來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是大猩猩體質吧?(棒讀)
雖然建築的外面也有凸起的地方可供落腳,但這也太危險了吧。
這個家夥為了躲過她或者說警方也真是煞費苦心呢。
不過,想到這裡,她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在之前為了節約時間,直接把水谷本一的罪行告訴了警方。
但她心裡也再清楚不過了,那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記者能查到的。
不用想也知道,警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找到自己,用無論是做筆錄或者是其他什麼方法了解自己知道這些事情的途徑。
她還沒忘了自己為了調查水谷本一而在法律的邊緣反複橫跳的事情呢。
如果自己真的被日本的警方找到了的話,一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從案件的協助人變成嫌犯啊。
想到這裡,她盯着着樓下的目光變得有點深邃。
唔,怎麼說呢,這個距離自己好像也不是跳不下去。
她計算了一下距離和角度,最終是歎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她靈巧的翻身跨過了窗戶,又幾個助力的穩穩的落在了一樓花壇裡。
想像的衣服被草叢勾破的畫面沒有出現,顯然是因為已經有一個人把這片草坪壓塌了。
那個人果然是通過跳窗逃離了這裡啊。
不過櫻井美奈可沒有興趣為這片在短時間内被壓塌了兩次的草坪默哀,她快速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
她把亮眼的頭發盡可能的塞到了帽子裡,轉身走到了人群中。
爆炸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就算是有警察,人群還是不免被波及了。
許多人身上都帶着或大或小的傷,櫻井美奈甚至看到有幾個人形的東西無聲無息的躺在陰暗的角落裡。
她向那個方向瞟了一眼,就通過快被拉上的袋子拉鍊裡看到水谷夫人那一張被燒焦了大半的臉。
那個人的眼球突出,神情中還帶着驚恐和不解。
櫻井美奈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她對這個罪惡的女人的死不感興趣。
很顯然,不知道被什麼人引到卧室的水谷本一就算僥幸逃過了宴會的爆炸,也沒能幸免于難。
這裡亂作一團,警笛,救護車的呼叫聲此起彼伏。警察和醫護們也忙得腳不沾地,穿梭在坐滿人的救護車上,又怎麼會有人注意到一個女孩子呢?
櫻井美奈自然而然的躲過了所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現場。
……
就在櫻井美奈偷偷離開現場的功夫,諸伏景光也已經順利的坐上了琴酒的車。
當然,要說完全順利到無事發生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五分鐘前琴酒還拿過泊萊塔指着他呢。
就在他剛剛拉開車門坐上來的時候,諸伏景光就感受到自己的後腦勺貼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緊接而來的就是琴酒冰冷的聲音。“解釋,綠川。”
諸伏景光的神經下意識的緊繃了一下,他默默的告誡自己不要驚慌,随即若無其事的開口。“你也聽到了,警察在附近。”
但很顯然,琴酒不會這麼相信他說的話,頭上的槍口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空氣裡又一次陷入了令人緊張的沉默,在一旁的伏特加已經默默的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最終,還是琴酒放棄了,這個長發男人手回了槍,算是默認了諸伏景光的解釋。
諸伏景光在心裡默默的松了口氣,明白這次的危機算是過去了。
但與此同時也帶來更大的謎團,畢竟琴酒放過他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因為他的那句解釋,更大的原因是因為軒尼詩幹邑的那句話。
看來琴酒可能遠比他想的要更加信任軒尼詩幹邑。而這也就意味着這個人在組織中的地位非常高,甚至頗受信任。
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幫他掩蓋過這個漏洞呢?
他的思緒亂飛,看着窗外飛快的閃過的建築。
就在保時捷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諸伏景光發現的問題不對。
剛剛的他完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從那個西南角的高樓的角度是沒有辦法看見水谷本一的卧室的,當然也就不可能看到走廊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在那棟高樓上看到的那個人影不是軒尼詩嗎?
換句話說,他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在一直圍觀着這裡呢?
一個組織成員,不僅看到了自己的問題,甚至還幫助自己度過了琴酒的懷疑。
而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他的眸色變得暗了暗,一直垂在身邊的手也悄然收緊了。
……
稍早一點的時候,水谷宅。
水谷娅子在吃完兩塊巧克力蛋糕好久,一直盯着這個奇怪的禮品盒子。
無論如何,她也隻是一個才上小學的女孩子而已。因此,她有好幾次都要忍不住打開盒子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最終還是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的走動着,終于在水谷娅子耐心的極限上敲響了。
八點的時鐘已到,然而那個箱子則是紋絲不動。完全沒有她想象的驚喜。
她不滿的撇了撇嘴,最終還是選擇自己打開盒子。
盒子很輕——這是當然,因為裡面隻有一張紙條。
她拿起那張紙條,對着光一字一頓的念出上面的字。
“願你在地獄得以被上帝寬恕。——香取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