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一樣了呀,有的學生鞋多得沒處放,有的學生一年四季就那一雙。
他知道還有一個名額,也知道有學生争取這個名額,但是同時他也知道誰最缺這個名額。
自尊嗎?
換成年輕的他面對這件事會怎麼辦?
跟他一樣假期兼職賺生活費嗎?
他會有勇氣争取一個名額嗎?
真是個好小子!
但是樹苗畢竟是樹苗,下雪是好事,太多了不行。
希望你以後越長越挺拔,千萬不要被蟲蛀了呀!
男人稍微安心了一些,慢慢睡着了。
他還不知道事情不會想他想得那麼順利。
因為這次是特殊情況,補助的金額高達4000塊。
需要這個名額的大概隻有我。
看上這個名額的不隻有我。
等我在老師辦公室填完表格交上去之後。
班上一個男生去找老師了。
我的心情從山頂跌到谷底。
但是轉念一想,不應該被這些外物左右心态。
沒錢了等放假再去兼職就行了。
我已經做好那個男生頂替我的準備了。
沒想到那個男生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事情一度很難看。
很多人在議論。
班主任和這個男生吵架了。
我在零碎的言語裡面聽到這個男生想要那個名額,而且手續齊全。
班主任用男生家境好不需要補助為由拒絕了。
男生當着班主任的面說可以兩個人平分。
班主任也沒想到大白天有學生給他說這種事情。
不管還有其他老師在辦公室就直接開始罵。
男生聽了一分鐘,直接回了教室。
臨走說了一句:“不識好歹,這個名額遲早是我的。”
我的天真的班主任幫我保住了名額。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男生跟他交談的時候錄了音,加上惡意的剪輯,發在了網上,還花錢買了熱搜。
事情很快發酵起來了。
男生隻截取了班主任罵他那一段。
然後添油加醋編造了一個故事。
人是喜歡聽故事的,并不在乎故事的真假。
人們更願意相信一個老師百般為難一個學生。
就這樣我的老師最後不得不調到偏遠山區一個學校教書。
當局對外說是正常人事調動。
我一個高中生實在幫不了他。
正在我猶豫什麼時候給他寫一封信安慰他不要灰心的時候。
他在臨走的那天叫我去他家拿東西。
我到他家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在家。
他指着兩個封好的紙箱子給我說:“這是你能用上的衣服,你平時穿的衣服太薄了。”
因為已經裝好了,我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也不知道新舊。
我隻能一直說着謝謝。
他給我說:“不用謝,都是我兒子穿過的,衣服也不值錢。”
我倆一人抱着一個箱子走在街道上。
路過一家飯店,他停了下來。
他問我:“進去吃完飯?”
我點了點頭。
那是一碗羊肉泡馍。
那也是我第一次吃到羊肉。
那個冬天我吃的最好的一頓飯,是我老師臨别的餞行飯。
送我到宿舍,老師下午就坐上火車走了。
我打開了箱子,裡面有羽絨服,有棉鞋。
很多都是新的,就算是舊衣服也洗得很幹淨。
我就是穿着這些衣服過完了高中。
高考結束了。
我也18歲了。
花了10塊錢在網吧看了看專業和學校。
成績出來了,很不錯,580分能在省内上一所211。
我給老師打電話報喜。
他很高興,誇我厲害。
大學4年我成績很好。
因為成年了,放假兼職完全能掙到學費和生活費。
獎學金和貧困補助也讓我有了一點存款。
很快我就大四了。
我心裡有點不放心。
因為我有一個去國外留學的機會。
我不知道是在國内發展還是去國外進修。
我害怕打電話說不清,專門去找了我的老師。
那是一個比我老家還偏僻的地方,我坐車花了10個小時,走了3個小時才見到我的老師。
他很老了。
時間在他臉上刻下了很多痕迹。
他帶着我在村子裡面轉,還給我說:“很快學校就轉到鎮上了,到那時候學生上學的條件就會好很多。”
我問他:“張老師,我有一個去國外留學的機會。你看我該去嗎?”
他看着我想了想,說:“去吧。去看看這個世界。”
我知道他看出我的心思了。
我的确想趕緊工作掙錢。
我的老師卻知道,必須打開認知,人生才算完整。
不僅是學到的知識,自己的見識也是鐵門檻。
我點了點頭。
回到老家在我爸媽和爺爺奶奶墳前燒了一些紙錢後,我就辦好簽證買了機票走了。
我的老師看着天上的飛機在地上喊:“飛吧,再高些,再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