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搖搖頭。
我奶在一邊哭去了。
我二叔說:“爸,是我不好,沒來得及孝順你。”
我二叔的房子是我爺蓋起來的,老了也沒花子女多少錢。
我想老人七十五歲的時候還在一個工廠當門衛,怕是怨子女沒盡孝吧?
結果我爺還是搖了搖頭。
我二叔也走到一邊去了。
接下來這些父輩一個一個痛罵自己。
我爺一直在搖頭。
我們桃李村有一個傳說。
老人要是去世了,魂魄回到家裡面是不能說話的。
一旦說話,這一份魂魄也就消散了。
等到父輩結束了忏悔都站起來,終于輪到我們孫輩了。
這時候我姑的兒子說話了:“外公,是我對不起你。你頭上的珍珠是我偷的!”
我姑聽了之後抓住他的耳朵就罵:“你外公壽衣帽子上面的珍珠你都敢偷?”
說着我姑看了看那頂帽子,上面的珍珠太亮了,不像是真的。
當時買珍珠的時候就是因為要個頭大的,買的珍珠質量并不是很好。
也有很大很白的珍珠,不過那種極品不是我們這樣一個百姓家庭可以消費起的。
我姑接着扇了她兒子一巴掌:“說,你換了珍珠幹什麼?”
我心想還是我姑精明,這下子“偷”就直接變成“換”了。
雖然隻相差一個字,但是卻大不一樣。
我這個弟弟解釋:“媽,我又欠人錢了。”
我姑發火,我甚至都能看見她頭發快炸起來了。
她說:“你不是給我說不去賭博了嗎?”
我弟哭得流眼淚流鼻涕:“媽,我戒不了!”
我想着這下把問題解決了。
把人陪葬的東西都給“換”了,确實算得上不孝順了。
沒想到我爺還是搖搖頭。
更恐怖的是,他指着我,示意我到他身邊去。
我慌了!
我小學二年級就去縣城上學了。
這些年除了放假之外就沒咋回來過。
現在剛畢業還在求職。
我幾乎是走馬燈一樣回顧了我的一生,沒有發現什麼不孝的行為。
現在全家人都沒事,就把我叫到跟前。
我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避得很遠。
我走上前去。
我爺用手指在桌子上劃了幾下。
我明白了,他是想要紙和筆。
我拿了一支鋼筆和幾張草稿紙。
我爺嘗試拿起筆,但是根本拿不起來。
我隻好去找一支鉛筆。
結果我爺還是拿不起來。
我爺說話了!
“小林呀,爺這些年沒怎麼管過你。我房間櫃子裡面還有些錢,你拿着,算是我留給你的東西。年輕人嘛,買房買車的,花銷大。對了,鑰匙在櫃子上面......”
我爺摸了摸我的頭,消失在我面前。
我想起畢業前找工作的艱辛,考研失敗的失落,都沒有現在痛苦。
因為我爺這份魂魄消失就不再入輪回了。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這件事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櫃子打開之後有三萬塊錢。
因為是老人的遺願,這筆錢存銀行轉到我的卡裡面了。
這之後我們一家人就慢慢不再聯系了。
那一個晚上,老張家除我之外的每個人都說出了自己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