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柯的戲份被安排在喬晶晶後面,她穿好古裝坐在攝影棚的電視機旁邊,邊看着手裡的劇本,邊看向屏幕。
劇本裡一大段連貫的情節放在表演中被切割成一幀幀的鏡頭。
因為小師妹有了“真人”,除了ppt背景闆,簡柯還多了個三分鐘的領便當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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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城牆硝煙四起,鐵青色的天空散發着詭異的不詳之兆,漫天的鵝絨大雪紛紛揚揚,卻遮不住濃烈的血腥味。
城門口,一襲淺紫色衣衫長身玉立的身影正被幾個人圍住,步步緊逼。
她風姿綽約,飄逸的衣襟翻飛間帶起肅殺之氣,手中的寒劍發出聲聲争鳴,垂落腰間的三千青絲,拂過那塊象征着雲蘿門标志的玉佩。
平日裡秀婉嬌俏的臉龐落了幾道血痕,唇邊淌下的鮮血被她抹掉,盡管早已力竭,氣息不穩,她卻仍然強撐起身體,不露一絲膽怯。
簡柯的眼神瞥向周圍橫倒的屍體,堅毅鎮定的眼眸出現波動,從宗門一起出來執行任務的師兄師姐們此刻冷冰冰地倒在血泊裡,氣息全無。
一滴豆大的淚珠從通紅的眼眶滾落,像枝頭簌簌飄落的梨花花瓣,凋零戚哀。
簡柯沒有眨眼,也沒有啜泣,可那隐忍的悲痛氣息卻透過鏡頭傳遞到了每一個在場的人心中。
導演沒有喊卡,這段顯然比剛才聲嘶力竭的表達效果要更符合場景。
面臨死亡,沒有人能克服恐懼。
但簡柯退無可退,坍圮的城牆内是那些手無寸鐵無法與妖族抗争的普通百姓。
孩子的哭喊、大人的哀求。
守,成為所有人的唯一的希望。
簡柯摘下懸在腰間的玉佩,此刻的表情輕盈無比,她沖着那群人諷刺地一笑,捏碎了手中的玉佩。
四分五裂的玉珏掉落在地,伴随着同歸于盡、香消玉殒。
簡柯倒在雪地裡,目光渙散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幾隻啼鳴的飛鳥在半空中不斷盤旋,她緩慢地、像是用盡了渾身最後的力氣勾起了一抹笑。
城守住了,但雲蘿宗那個排行最小,被師兄師姐們從小寵到大的小師妹卻消失了。
平時多愛耍小性子的嬌蠻性格,赴死前卻表現地那樣勇敢無畏。
簡柯:“其實她是害怕的,她怕死,她想活下去,活着回到宗門,回到師兄師姐們的身邊。但所有人都犧牲了,她的哭泣和軟弱毫無作用。”
“她一直是那個被師姐庇護在羽翼下的小師妹,什麼匡扶正義的大道理她不明白。”
“她不懂責任,卻懂得守護。”
導演對比了兩版的表演,不得不承認簡柯說得沒錯。
完美的殺青結束,本以為簡柯是新人,第一天要是過不了戲麻煩還得拖到第二天的劇組其他工作人員這下全都松了口氣。
他們還調侃着導演,到底是從哪找的新人演員,看起來像個實力派。
導演看向簡柯,僅憑借短短的幾段文字描述就能将人設揣摩地更加立體鮮明,擁有這樣的表演能力,她似乎是……撿到寶了。
簡柯在更衣室換下衣服,默默地跟角色道了别,離開劇組。
後面喬晶晶的戲要一直拍到淩晨,簡柯獨自走出攝影棚,天色早已擦黑。
冷風兜頭吹過,給她打了個激靈,入秋氣溫降地越發地快。
簡柯摩挲着手掌,剛準備打個的回家,就看見路邊一輛熟悉的車開了過來,停在自己身邊。
車窗放下,露出樓邊夏明豔精緻的面容,她語調清冷卻帶着不易察覺的溫軟笑意。
“小朋友,想搭個順風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