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邊夏手指微頓,濃密的睫毛垂下,這是簡柯第二次提出要來找她,從喑啞低沉的聲線中,可以聽出小朋友此時的心情并不好。
又是被誰欺負了嗎?
她輕咬下唇,将豔麗的一抹暈開一圈按壓的白邊,耳畔再次傳來那陣讓她發燙的撩人聲音。
簡柯:“我能來找你嗎?”
樓邊夏認命地擡手按了按眉心,一整天的高強度工作讓她倦乏,而當聽到簡柯的聲音從手機裡響起,她又覺得身體裡的累被抽了出來,情緒難得一松。
“你來吧。”她聽到自己毫無停頓的回答。
挂掉電話,樓邊夏才感歎一聲,怪不得她看那些圈内的花邊绯聞,五個老總裡有四個都在工作閑暇和情人調情。
這可真是給工作解壓的最佳方法。
樓邊夏的視線又落回屏幕前的文件,隻是冷淡嚴肅的眉梢柔和了不少,洩出一點溫情和軟。
旁邊的陳暢注意到這一幕,手指不自覺地将懷裡的文件捏緊,她走過去把文件遞過去,狀似無意地問了句,“是有誰要來嗎?”
樓邊夏将文件接過,并沒有回答,“你下班吧,剩下的工作不多了,我會做完的。”
陳暢嘴角扯出一抹笑:“兩個人做起來更快,我都陪您加班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樓邊夏:“回去吧,明天鼎泰那邊的項目你不是還要繼續跟進。”
“小小盯着呢,一旦那邊松口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樓邊夏擡頭,幽深清遠的眸似是能洞察全部,讓所有的情緒心思都無處遁尋,陳暢喉頭發緊,不自在地偏過頭,強笑道,“那我就先下班了,樓總……”
樓邊夏雙手交叉放在辦公桌上,下巴微擡,“上次說調你去分公司擔任總經理的事情,你考慮地怎麼樣?”
這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和剛才對電話裡那人溫聲細語的樣子,截然不同。
陳暢心裡一陣的不痛快,咬牙看向樓邊夏,“樓總将我調走,是覺得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嗎?”
樓邊夏:“沒有,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我很滿意。所以才會想到派你去豐俞,以你的能力,當我身邊一個小助理有些屈才。”
“總經理的職位待遇比助理要好上幾倍,你不必繼續留在這裡”
“可我隻想陪在您身邊。”陳暢眼圈發紅,身體顫抖地朝前邁了一步,眼神中對樓邊夏的執着和癡迷一覽無餘。
但樓邊夏對她的話卻毫無反應,甚至連一點驚訝都沒有。
“我陪了您這麼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您回頭的時候,能第一個看見我。”她哀求地看向坐在辦公椅上的女人,似是想得到哪怕一絲的憐愛。
但沒有,當她觸及到那如臘月飛雪般冰冷的眼眸時,她覺得渾身如墜寒潭,涼得刺骨。
女人是盛開在荊棘叢孤高冷豔的藍色玫瑰,幽幽散着冷香,嬌貴的花朵綻放得妖冶美麗,勾得人心生妄念,渴求采撷。
一步步踩過縱橫交錯的荊棘叢,劇烈的疼痛如蛆附骨,可望見那美得不可方物的生靈,那疼痛似乎都被忘卻,被欲念與貪妄取代。
但玫瑰帶刺,妄圖觊觎染指,就會被那倒生的骨刺紮得鮮血淋漓。
陳暢聽到了樓邊夏對她最後的審判——
“下個月就過去吧,我會提前跟人事打招呼的。”冷漠的态度和平時開會下達命令時毫無區别。
可分明,她在跟那個簡柯說話時,就是那般的溫柔關切。
“調任理由呢?我不同意,公司也不好無緣無故把我調任吧。”陳暢畢竟跟了樓邊夏這麼多年,算是公司的老員工。
樓邊夏眼都未眨一下,“公司不需要公私不分的人。”
“公私不分?”陳暢将臉頰的淚抹掉,直視着樓邊夏,“到底誰才是公私不分?剛才電話裡的人是簡柯吧?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您總讓簡小姐過來,難道不是公私不分?”
樓邊夏聽她突然提到了簡柯,下意識皺眉,“她來公司的次數不算多,也沒打擾到什麼。而且,我和她的事都與你無關。”
陳暢咬牙微怒,“我知道,簡柯是舒小姐的替身,但您願意對一個替身溫聲細語,都不肯給予我一點關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