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總是在英語課這樣枯燥乏味的時間段裡格外活躍,窗外的雲又擠多了些,簇擁着遮住大半太陽,在湛藍的天空中被想象成大家腦海裡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
祝枝輕蹙着眉,修長的手指抵着額頭,略有些費勁地聽着錄音機裡播放的機械女聲,比起不太清楚的聲音,努力湊出來的解題思路成了她這會最大的煩惱。
陡然吵鬧起的課堂是由于一股腦跑來幾個遲到的男生,他們嬉皮笑臉的,說着逗老師開心的話,挨了頓沒什麼威懾力的訓斥後,一個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跟在最後面的是李昭野。
他個子很高,身形瘦而有力,墨色的眸很是漂亮,偏立體的五官讓他看起來很帥,因為常年脫衣泡水訓練,皮膚是很有光澤的小麥色,因被前面幾個人顯眼包逗到,他露出一道燦然的笑,正悠哉悠哉地走向自己。
很快,李昭野坐到了祝枝旁邊。
這是他們成為同桌的第一天,這也是李昭野遲到的第三節課。
“你怎麼沒幫我拿卷子?”李昭野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書,問道。
見祝枝沒反應,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祝枝的課桌。
祝枝扭頭看他,搭在肩頭的馬尾順勢滑落,發尾輕輕擦過李昭野的手臂。
輕輕癢癢的。
“卷子。”李昭野故意說得很慢。
這個人真的很煩,她隻是聽力障礙,并不是聾,他每次都要故意放慢速度說話,眼底是逗人的時候才有的戲谑。
祝枝從桌子裡拿出一張嶄新的卷子遞給他,沒辦法,李昭野的屜子實在是太亂了,卷子塞進去又掉出來,已經被踩了兩個腳印,祝枝隻好替他收到課桌裡了。
“你這是從垃圾桶裡翻出來的嗎?”李昭野捏住卷子一角,皺眉嫌棄道。
祝枝低着頭。
李昭野敲了敲她的桌子。
祝枝又扭頭,發尾再次掃過李昭野的手臂。
這次李昭野聞到了她的發香,好像是茉莉花味。
“好髒。”李昭野抱怨道。
祝枝指了指地,慢吞吞地說:“掉地上了。”
她說話慢,語調也很平,李昭野故意學她的語氣。
“那你的給我。”
祝枝眉頭輕輕蹙着,不太高興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因為李昭野嘲笑她的說話語氣,還是霸道地要換張幹淨的卷子。
李昭野又說了一遍,他故意再次放慢:“你的給我。”
祝枝想拒絕,但有點怕他,她又想讓他去找老師換一張,可這句話太長了,她不想說。
剛剛在遠處欣賞的那抹灼亮的黑眸正在盯着自己,祝枝輕輕緊住下唇,不情不願地把卷子遞給了李昭野。
李昭野毫不客氣地把那張有腳印的卷子遞給祝枝,他吊兒郎當地展開面前整齊的卷子,發現上面的聽力題已經被圈了幾個答案。
“好了,都安靜點,我再放一遍。”英語老師按着錄音機的開關鍵,遞給那幾個不安分的男生一個警示的眼神,“别影響其他人寫題。”
機械女聲再次被音質差的收音機播放出來,祝枝深吸了一口氣,咬着下唇,認真聽了起來。
餘光不小心瞥到一旁撐着下巴悠悠打着哈欠的李昭野,他可太不認真了,祝枝在心裡悄悄吐槽道。
聽力結束,教室裡傳來幾聲小小的松氣聲,李昭野抖摟了一下手裡的卷子,搖頭道:“你這選的什麼啊?沒一個對的。”
祝枝被他說得有些赧然,偏偏李昭野還要敲敲她的桌子,讓祝枝扭頭看着自己。
他又慢又大聲地說:“你全寫錯了。”
幾乎是一瞬間,祝枝整張臉都紅透了。
氣的。
把人逗急眼了,李昭野還笑,笑得很好看,也很欠揍。
“野哥,你今天上課笑什麼呢?遲到了還敢這麼得瑟。”
李昭野慢悠悠地把褲子扣好,走到洗手池邊沖了沖水,被問到這個,他又想起祝枝那張憋紅的臉,忍不住又笑了笑。
以前隻知道班上有個特殊點的女孩子,低調得很,他沒怎麼注意過,昨天換座位被安排到一塊,李昭野見她搬桌子的動作吃力極了,也不願開口向自己尋求幫助,索性抱着胸看她使勁,等到桌子可算擺好了之後,李昭野說:“我們坐旁邊那組,我隻是把桌子放這裡休息會而已。”
祝枝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瞪得可圓了,跟隻敢怒不敢言的小鹌鹑似的。
逗她還挺有意思的。
“沒什麼。”他說,“今天訓練我不去了。”
“你又不去,你這個月都曠多少次了,教練真要發飙了。”
“就說我拉肚子了,明天一定去。”李昭野擺了擺手,離開人滿為患的廁所。
“又是拉肚子,這借口都用了多少次了。”身後的人嘀咕道。
午休結束後的走廊人比平時要多,因為今天天氣很不錯,不像前段時間一樣曬得厲害,甚至還刮起了風,卷着遠處山頭的植物清香,撲進胸腔裡,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