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惡心人本身,她對人懷着惡意,因為她見過最髒的。
末法時代,魔子魔孫,加入佛門,破壞正法。
謝輕眠不再信任何東西,誰可以不受欲望所控,誰能無視污染,殺伐罪惡,她就信誰。
自從在禁區接觸過原始靈脈,謝輕眠就遭遇了怪事。
一開始隻是很小的事,比如她發現自己有時候在陽光下沒有影子。
照鏡子時,鏡子裡的人和她不同步。
謝輕眠以為是錯覺。
直到某一天,她用銅鏡法器,看見了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正沖她露出笑容,那是個用世間惡意堆在一起都比不過的最惡毒的笑容,不是嗔恨,而是最純粹的惡意,足以讓鋼鐵意志的人吓破膽子。
謝輕眠終于知道,那些東西把她泡在水裡,就是為了養出這一個影子,這影子從未離開。
這就是她最恐懼的東西。
另一個她自己。
恍惚間,謝輕眠被拉到了一整面鏡子前,鏡子裡的影子朝她露出一個極度咧開嘴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謝輕眠肝膽欲裂,發出了慘厲的尖叫,強行繃起的意志土崩瓦解,如最怕蛇的人掉進了萬蛇坑,最怕蟲子的人掉進了蟲窩。
“放我出去——姓林的——放我出去——”
謝輕眠幾乎被吓瘋,一瞬間就解開了技能。
但凡謝輕眠晚解開0.01秒,林北柔的老年軀殼就會死亡,林北柔的意識也會永遠回不到現實。
就差0.01秒,謝輕眠就赢了。
林北柔睜開眼睛,發現她是躺在地上的,兩隻小小軟軟的手貼在她臉上,搓她的臉頰,好像想把她搓熱乎。
林北柔:“……”
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現實,有種做了一個漫長的白日噩夢,終于醒了的感覺。
又或者,她是從那個冰冷的現實,逃離回熟悉的夢境,誰知道。
隻要林北柔自己決定什麼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團子司空晏俯身趴着她身上,一雙大葡萄眼睛擔憂得要掉金豆子了:“林!……&*%%^”
他用奶團子一樣的聲音,發出了一些林北柔聽不懂的音節。
林北柔:“祖宗……”剛開口就感覺到一陣尖銳刺痛。
人中癢癢的,鼻血流了滿臉,林北柔才意識到剛剛祖宗是在用紙巾幫她止血。
耳鳴,腦瓜子嗡嗡的,偏頭疼,耳朵疼,神經疼,手重得擡不起來,林北柔現在處于藍條清空了不能動的狀态。
“你别說話,你剛剛一直昏迷不醒,心跳降到了五十。”上方出現了周阆嶼的臉,挂了兩道彩,看樣子是把另一邊解決了。
團子司空晏伸手,周阆嶼嘴角一抽,把一包紙巾放到他手上,司空晏撕開紙巾,繼續給林北柔擦鼻血。
林北柔:“……”
多麼小太陽啊,要是祖宗一直是這個形态就好了,不敢想象他要是恢複了想起這些會不會把他們都滅口。
林北柔用眼神詢問地看向周阆嶼。
周阆嶼:“謝輕眠也醒了,受了很重的反噬,你赢了她。”
林北柔稍微擡起下巴看向遠處。
那些受了傷的弟子扶着謝輕眠,謝輕眠靠坐在其中一人身上,臉色蒼白得像死人。
“林北柔,你赢了。”謝輕眠睜開眼睛。
林北柔:“……”
謝輕眠:“我會放你們走,不過在那之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手伸進衣服,拿出一枚海月貝大小的薄片,細閃如鑽光的秘夜黑。
林北柔凝神半秒就認了出來,瞬間睜大眼睛,那居然是一片龍麟。
謝輕眠:“這是我撿到的,為了撿到它,我和原始靈脈接觸了,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不知道是福還是劫。”
謝輕眠死死握住龍麟,就好像下一秒誰要跟她搶一樣,指縫被鋒利的邊緣切得滲出血了都沒發現。
林北柔費力開口:“你趕緊把那玩意還給我……”
這個人居然敢徒手撿龍麟,是真的無知者無畏。
謝輕眠笑了起來:“不,這一回合是我輸了,下一回合輸的是你,我知道這是什麼,有了它,我可以直接抹消魏瑕的記憶,讓他徹底忘了你,這樣他就不會再對你産生依賴了。”
林北柔臉色劇變:“别!”你千萬别用你的靈力去碰它啊!
謝輕眠根本不知道她這麼做的後果。
不過等等。
謝輕眠可以讓祖宗忘了她?
林北柔怔怔地看着正單純盯着自己的團子祖宗。
還有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