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遇之一身藍衣穿得松松垮垮,身後跟着個低着頭的奴仆。
“父親。”顧遇之低聲喚了句,眉眼溫順。
“遇之啊,你有心儀之人了?”顧赢慈眉善目,看着顧遇之的目光平和。
顧遇之沒說話,眼睛卻躲閃起來,臉色略微不自然,像是個純情的公子。
蘇憑闌用餘光看着他這熟練的表演,沒有直說,但每個動作都藏不住心思。
原來顧遇之房間周圍暗衛那麼多都是用來監視他的,顧遇之本身有問題,而不是顧遇之的住處有問題。
顧赢知道顧遇之身上的地圖嗎。
顧赢一看顧遇之的反應便大緻有了判斷,輕點腳尖,輕聲說:“過來,跪下。”
顧遇之臉上閃過惶恐,嘴唇嗫嚅了幾下,眼中一下子出現了水光,最後顫抖着走過去跪在了顧赢腳邊。
“顧遇之。”顧赢的臉依然溫和,眼睛卻盡顯冷漠,一字一字叫出了顧遇之的全名。
随後又滿意看着顧遇之不安害怕的反應,眯着眼在靜寂中說出殘忍的話。
“拔劍,殺了他。”
顧遇之的身體狠狠顫抖了一下,随之抓住顧赢的衣角,仰起頭帶着哭腔說:“不行的,不行,父親,他就是個普通人,什麼也不知道…”
顧赢不管他的苦惱,直接拔出他腰間的劍,噌的一聲割斷了顧遇之死死抓着的衣擺,随後随手将劍扔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顧遇之一個踉跄,雙手落到了地上。
顧赢很滿意他這幅失魂落魄無可奈何的樣子,聽這顧遇之的求饒聲,心底生出了扭曲的滿足。
“不殺也可以。遇之,你說把他關到水牢如何?”顧赢微笑問。
在蘇憑闌眼裡,顧遇之顫抖的幅度更大了,啜泣聲隐隐從他低垂的頭顱那裡傳來。
聲音依舊哽咽,卻字字清晰。
“我…我這就殺了他。”
他哭着摸到了一旁的劍柄,站起來拖着劍扭身走向也仍然跪在地上的蘇憑闌。
蘇憑闌用盡平生最好的演技硬生生擠了幾滴淚下來擡頭看着向他走來提着劍的顧遇之。
直到顧遇之真正把劍架到了蘇憑闌的脖子上,蘇憑闌眼裡才真情實意多了一些震驚。
顧遇之仍然在流淚,眼神哀傷,蘇憑闌一時判斷不出來這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算了,你們既然有情,陰陽兩隔确實有些可惜,不如把他關到水牢吧。”顧赢敲擊了兩下桌子,暗示顧遇之停手。
顧遇之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握着劍的手指發白,剛動了準備抹脖的動作。
顧赢就向他抛了茶杯,攜帶的強大威壓直接彈開了顧遇之的劍,白玉般的劍一下撞到了門上,随後掉落在地。
随之咔嚓一聲,劍斷了。
“我說了停手,遇之,你沒聽見嗎?”顧赢聲音帶着威壓,生生逼着顧遇之回到他的腳邊跪下來。
蘇憑闌脖頸上赫然已經有了一道口子。
“帶小公子的心上人去水牢吧。”顧赢看着顧遇之泣不成聲,接着說,“讓他去最深處做做客。”
“父親…求你。”顧遇之眼眶紅着,聲音沙啞悶聲說話。
顧赢欣賞着他的樣子,看他隻能聽着蘇憑闌被帶走的的聲音的無奈悲泣,毫不掩飾眼中變态的扭曲。
在顧赢釋放威壓那一刻,蘇憑闌就感知了他的修為,确實令人震驚,按理說合體期的大能至少得五百歲靠上,而且當今滄瀾大陸合體期的都相當少。
就連無上宗,當今修仙界最大宗門,活着的峰主中最高的也就分神期,無情劍第一人林因最多也就分神圓滿,已經死了但留有一絲元神雖死猶生的仙尊長老最高也就大乘,但是一絲元神能釋放的威力實在不能與生前實力相比。
也沒聽說過續晝城這邊出過天才。
在聽道水牢那一刻,蘇憑闌差點沒笑出聲,也确定了顧遇之确實在演戲,而且演技不知道比他高超多少倍,當時在不盡海,顧遇之應當猜出了他的真身。
他能在水下呼吸,比起陸地,水才是他的主場。
顧遇之忤逆家主,被罰跪三天祠堂。
那把白玉劍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劍,确是把有靈性的,認了顧遇之為主,自此人與劍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今劍斷了,就像有人站在他的識海裡用鈍刀切了一小片元神下來一樣,不是□□上的不适,而是精神上的,一種空虛的鈍痛。
他佩戴的靈飾隻能緩解身體上的不适,對識海的療效甚微。
更不用說如今還要跪在這裡,面對着幾排牌位,挺直腰闆,隻覺頭痛欲裂,識海都一抽一抽的疼。
林舟被顧家的人帶到客房時就聽說了這件事,甚至在聽到蘇展的名字時差點把水噴出來。
蘇展是顧遇之的心上人?
顧遇之為蘇展被罰跪祠堂?
一定是幻境。
然而不是。
林舟假裝不認識蘇展,淡定發問:“這蘇展是誰,竟還能把小公子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