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藍被堵得,一言不發。
阿箫最後看向黑郎君,笑着說道,“黑郎君從進來後便未說過話,不如說說您的看法?”
黑郎君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白郎君身上,“由人煉化的‘塵緣’,純度自是最高,您這手藝倒也沒失傳,黃胡兩家皆未深究,完美接盤,說起來,還得叫您一聲‘師父’!”
“……”白郎君一驚又一怔,反應卻極快,“拍得拍品的分明是五位郎君,哪來的小丫頭片子,在這裡信口雌黃?”
“紅郎君所言慷慨壯烈,聞之竟欲落淚。想你自記事始,便衣食無憂,你阿爹不是書房揮毫潑墨,便是經營字畫古玩之事,據說在鄰鎮還開了家布店……”
“至于你,”黑郎君輕歎道,“吳伯,你對得起所有人,但唯獨……對不起小姝。”
白郎君不禁拍拍紅郎君,“怎麼回事,不是說是宮裡的嗎?”
“你急什麼?”紅郎君推了推他的手,甚是不悅。
“還我急什麼,我也真是無聊,陪你玩這種遊戲!”白郎君一急眼便把面具摘了,“幾位也别裝了,摘了吧!”
“我讓你動了嗎?”黑郎君的面具倏地裂開,彎月已然架在了白郎君的頸間,“紀程徐,不論是否與你有關,今日你若動一下,身首異處了,可怪不得我。”
“在下程徐,什麼紀程徐,不認識!”程徐梗着脖子來了句,後乖乖坐了回去。
錢姝收回彎月,對着紅郎君冷笑道,“紅郎君,哦不,沈千塵沈大公子,剛才演得可逼真,待會也請你别亂動。”
目光落在阿箫身上,阿箫連忙表示他隻是領一份工錢,今日之事不會說出去,望姑娘留他一命。
待所有人盯向藍郎君,藍郎君緊攥的拳頭緩緩松開,擡頭看了看紅郎君,紅郎君不禁笑道,“既然錢姑娘想知道真相,那便遂了她的願,不對的,老程補充!”
“我?幹我屁事!”
“咱們也好回顧回顧,省得耳朵不好使,腦子也不好使!”紅郎君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程徐遽然噤了聲。
藍郎君長歎一聲後終是開了口:
故事還是得從三十三年前說起——
那時,太宗皇帝正執掌朝政,而當時的高宗雲烨尚未封為太子,淇王雲岚排行第四,母妃即是太宗寵愛的姜貴妃。
淇王雲岚文武雙全,氣宇軒昂,太宗對雲岚的嘉獎毫不吝惜。在朝堂上,守舊派與新政派明争暗鬥多年,自然将注意力集中在這兩位皇子身上。
那一年,雲岚十七歲,雲烨十八歲。
那一年,邊陲國朔方集結兵力南下,一舉拿下北涼,華嶽及風嶺。雲岚自告奮勇,後被任命為副将,随大将軍嶽辰北上作戰,朔方軍隊節節敗退。雲岚獻計讓嶽老将軍佯裝在前線與朔方決戰,而他則帶領一隊人馬直撲朔方老巢。朔方腹背受敵,隻得舉旗投降,經此一役,朔方正式歸附。
雖勝利而歸,卻在途中遭遇暗算,雲岚手臂受了箭傷,還未開口詢問,那死士咬舌自盡,而那箭羽淬了毒,毒性上來,雲岚當即從馬上摔了下去。
那是世間罕見之奇毒——“羅裳”,無藥可解。
自此,雲岚的身體日益衰落,最後連床都下不來。太宗皇帝為救愛子,不知砍了多少太醫和名士,沒日沒夜守在雲岚床前,刀剜肺腑,火燎肝腸。
最後,靠一懸壺濟世的老翁費長方的藥方,雲岚才得以勉強維持生命,但餘生隻能靠藥物支撐。
儲位之争,雲岚已無競争之力,一年後,雲烨被封為太子,雲岚随即病逝。
太宗失去愛子,悲痛欲絕,最終将雲岚葬在青雲峰。兩年後,疾病與勞累拖垮了太宗的身子,太宗退位,雲烨繼位,改國号為永豐。
永豐六年,雲烨迎娶民間女子樊青禾入宮,封為淑妃。但淑妃早産,生下狸貓,随後被打入冷宮,于十二月二日去世。
同年,淇王的墓被一夥夜仙掘了,震驚朝野。高宗勃然大怒,滿面憤火,下令徹查此事。
淇王并未死,隻是呈假死狀态,很快便從棺材裡醒來,起初墓前巡防嚴格,即便是盧飛燕,也是費了不少氣力進出,六年後,盧飛燕策劃了一樁看似無心的盜墓案,實則偷梁換柱,盜墓的自然不止那幾人,那些想發财的比比皆是,後都死在了墓中,活着出來的就六人,淇王後冒充沈吉身份,理所應當地出了墓,之所以選中沈吉,也不過是身形體态略相似,更宜日後行事。
來盜墓的,目的都不同,大部分為求财,唯有三人,黎八要尋家族詛咒的線索,順便撈點,盧飛燕想帶淇王出墓,至于韋向塵這老狐狸,說是要找東西,具體是什麼也沒說,但他通曉陰陽,是進墓的得力幫手。
為何沒認出被冒充的沈吉,其實也很簡單,盜墓的彼此都不太認識,再加上死了不少人,人心惶惶之餘,根本無人在意,而且淇王從屍體上随意扒一件,再把自己搞得邋裡邋遢,編排一個理由,就這麼混過去了,至于他又冒充沈吉,也是去叆叇村之後的事情了。
盧家是盜墓世家,盜墓為本職,但實則還有一種能力,那便是可以假換真的易容術。
再将淇王易容成沈吉,也并非難事。
整件事的導火索就在于,盧飛燕受樊青禾所托,将襁褓中的雲熙從宮裡帶至叆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