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内室,庭院中馥郁的花香已聞不見。
郁昭一進來,所有的人都要站起來。
郁昭在他們站起來之前,就道:“都坐下吧。”
在座的是今日要跟郁昭商量國事的人。
這回都是恒國上層階級的官員。
很快就鬧熱地談起了早晨在朝中沒有解決的問題。
肖斐雖然正得郁昭賞識,但官是最小的,他站在最後面,擡頭觑了郁昭一眼。
郁昭和他之前見到的形象别無二差,芝蘭玉樹,總是挂着一抹寬和的笑,但任誰也無法忽視他身上的壓迫感。
就連那些朝中浸淫權術多年的老狐狸,不是也拿他沒轍嗎?否則他們怎麼會齊聚在這裡。
等衆人把該說的事情說完,郁昭溫藹道:“鄭淵,你來說說忠勇侯遇刺的案子。”
聽到郁昭說起這裡,大家都知道正事來了。
遇刺死去多日的忠勇侯究經“會”怎麼死。
“陛下,大理寺徹查多日,已成功抓捕真兇。”鄭淵闆着臉,一絲不苟地向郁昭禀報如何抓捕真兇、行刺原因。
“……陛下,忠勇侯以權謀私、胡作非為,其兇手是民間自認行俠仗義的一草寇。”
而然這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清楚鄭淵在胡說。
對于郁昭這樣從小就培育管理家族的人來說,看清恒國的政黨布局輕而易舉。
恒國的政黨一共有兩個:郁昭現任身份早死母親的母家——林家,以及其他世家。
三大侯是其他世家中的子弟,隻有忠勇侯借着成為郁昭的姑父,攀上了林家。
所以其他三大侯和忠勇侯是敵對關系。
而郁昭洞悉,作為一個皇帝,雖然他實際皇權稀微,誰都可以弄死,但又都需要皇帝的一些号令來名正言順地做事。
果不其然,在郁昭僅僅是戳破了忠勇侯想要獨吞慈州财富,接着暗示了慈州一事他要踢忠勇侯出局後,忠勇侯就被其他三大侯派人刺殺了。
因為郁昭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斂财的機會。
不過,這也相當于兩個黨派正式宣戰。
現在已不需要郁昭處理忠勇侯一家,而是其他世家願不願意停下來。
宣平侯在鄭淵剛說完,就立即道:“陛下。忠勇侯一事過後,才知慈州動亂已久,然那趙庭順作為派往慈州的禦用通政使卻知情不報!反而将此事告知忠勇侯,忠勇侯在慈州搜刮靈石,全然不顧百姓死後。如今忠勇侯雖死,但罪名絕不可抵!”
左丞相老神在在,冷冷道:“現在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嗎?慈州百姓水深火熱,宣平侯竟滿心想着懲處忠勇侯府。”
宣平侯緊接着回擊:“左相這是何意,我不明白,難不成慈州一事拖到現今這個地步,不是忠勇侯的錯?”
郁昭就靜靜地聽着他們吵。
等他們吵到火熱朝天,郁昭才慢悠悠開口:“肖斐,既然衆位大人很關心慈州一事,那你來說說你這些天的準備。”
被突然提到的肖斐心弦一緊。他立馬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官服,在衆人看過來的視線下,鎮定地講訴他這些天的規程。
雖然在外人眼中,郁昭對他很看重,但他總感覺皇帝對他的态度有幾絲怪異,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
畢竟在三大侯勢力中,他選擇了初出茅廬的自己作為慈州的主事人。
不過為什麼是自己?而且時至今日,他雖有了封号,卻遲遲沒有得到郁昭遣令他出發慈州的委派,這在往常的國事上可是極其罕見的事情。
就好像,郁昭也在……等待一個契機?
想到這,肖斐抑制不住地想擡頭看看郁昭的表情,但他知道他必須忍住。他感覺在他談話期間,落在自己身上的,除了周圍探究的視線,還有來自上方意味不明的眼神。
……
肖斐說到最後都有些口渴了,将他這些天夜以繼晝收集的東西都一一展示。
最後閉上嘴角,等郁昭的評點。
郁昭姿态很放松,他笑道:“說得很清楚,看來肖知府恪盡職守,各位大人也應該放心,想必肖知府到時會給朝廷一個好的交代。”
林家一派的左丞相對身為文信侯之子的肖斐顯然不滿意,在衆人對肖斐的誇贊聲中,笑了笑,但眼神還是陰沉的。
郁昭沉吟片刻後,和緩地開口,溫和的語氣中,透着一股寬厚之意:“既然衆愛卿都滿意,那這件事先抛在一邊,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同各位說一說。”
眼看郁昭這麼說,大家連忙道:“陛下有何吩咐,微臣們必将提頭去辦。”
“哦,其實也是小事。”郁昭一笑,“江貴人來皇宮以來,一直不太高興,我想幾日後在全京城燃放煙花給他看。”
剛剛你來我往的乾清殿瞬間安靜下來。足足沉默了一盞茶功夫,室内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陛下,這。”左丞相嘴角抽了抽。
【一個男妃,還媚君惑上了。】
【傳聞陛下改頭換面,就是為了這個江貴人,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來了來了,為博紅顔一笑燃滿城!】
在座的都是男的,而且大都是上年紀的男的,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郁昭又覺得好笑,又無語。他刻意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怎麼?大家不想讓我的江貴人開心?”
方才還龍姿鳳采,深沉溫和的陛下突然就怒了。
眼見氣氛還在往沉悶,宣平侯主動站出來,作為早已在保和殿見過郁昭怎麼對江貴人的他,已經有一些承受能力了:“……區區煙火,若能得貴人一笑,自然是煙火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