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走廊其實并不長，隻有幾間訓練室，盡頭是安全通道。訓練室對面則是寬大的栅格玻璃窗，轉彎走出去就會到多數訓練室聚集的主通道。

平時通行的樓梯處于主通道的中心，電梯則在通道的另一端。

每天都有大量的情緒從通道兩側的訓練室裡産生。

修明經過都會放慢腳步，随便抓幾口吃掉。

“這個動作，慢了，調整一下。”

是個熟悉的聲音，聽起來大概正在認真地給隊友們檢查練習狀況。

“終于學完了……我還活着呢？”

另一間訓練室裡說話聲比較雜亂，其中一個顯得格外疲憊又暗自竊喜。

“還有一遍，堅持住！跳完了就給你吃~”

很明顯，這個房間的隊長很有耐心，也很好說話，隊員們也許很快就能完成練習任務。

觸角沒有去探究一牆之隔的同學們的排練，除非……那個家夥過來搶東西。修明眨了眨眼睛微笑着，伸手接過管理員遞來的便攜套裝，意識體卻在飛速活動思考。

抱着物資穿過走廊回到訓練室，創作小組先清出了一塊空地，把東西堆放過去，緊接着拿起紙和筆圍成一圈，把播放器放到中間，做好了準備後都坐下來，開始讨論。

“第一步，填詞。”伯樹拿出一張計劃表，字迹反複修改過。

這首歌的旋律已經完成了主要的部分，但是歌詞隻有幾行毫無關聯的句子，試唱也不方便，所以明确意義的發音對于作品表達非常有必要。

施烨即刻響應說： “那就把我們此時此刻的感受，寫下來。”

“修明，你可以再形容一下現在想象到的畫面麼？”

懷思遠沒着急加入他們動手寫詞，而是突發奇想，另辟蹊徑。

“可以……”修明打開了播放器，一邊聽着旋律一邊說出意識中的圖像，“閉上眼睛，天空逐漸昏暗，漆黑一片，沒有形狀的光變成了月亮，周圍是閃爍的星，月亮裂成玻璃一樣的碎片，墜落到什麼都看不清的大海裡，水面被濺起熒光一樣的水花……”

“海天交接的地方，出現了一隻渾身發光的飛鳥，羽翼随風而動；水面之下有一條同樣被光芒包圍的遊魚，就像飛鳥的影子一樣，穿梭不停……”

修明說完了一段，忽然停頓，轉而期待地望向其他組員。

“聽着好像一個奇幻的童話故事？”如他所願，伯樹從描述裡捕捉到了那種特殊的氛圍。

“等會兒，剛想到一句詞……”施烨拔掉筆蓋，飛快地在紙上劃拉出一行字，寫完後立刻往前面一拍，神采飛揚，“我感覺差不多能連起來了，修明，接着講故事。”

修明回想起海洋館裡，大家不約而同地站在觀賞窗前抒發感慨的那一刻。

他拿起寫滿歌詞的筆記紙，把早已熟悉的旋律調出來，憑空在意識裡整合出一張接近完全的譜子，随即深吸了一口氣，模仿着人類自然的動作姿态，開口唱了出來：

“當我

墜入無盡的海

沒有聲音

無法躲避

遺忘了自己……”

唱完了第一段，訓練室裡的溫度仿佛被海風吹過似的降低了幾度。

“是誰的心跳聲？”施烨猛然清醒，疑惑地問。

伯樹屏住呼吸，搖了搖頭說：“應該是你的。”

懷思遠的大腦仍然回蕩着修明的歌聲，他半張着嘴愣了好久，終于動了動：

“呼吸聲，心跳聲，還有……我明白了，就是這樣！”

“他明白了什麼？”施烨被懷思遠發神經自言自語波及，急忙往外挪了挪。

伯樹的眼睛裡映照出一抹亮光，深呼吸，釋然地說：“修明這一唱，我也看到了畫面。”

“嗯？”修明感受到他們的視線逐漸朝自己彙集，若無其事地揚起微笑。

施烨繞過來坐到他旁邊上下打量，憤然地誇贊：“你唱歌怎麼這麼好聽？！”

好險……這麼近的距離，還以為是被發現了僞裝的破綻。

雖然修明的僞人技術已經極其熟練了，不過也不想意外坦露身份吓到同學們。

“這一句歌詞有了！我們是天才！”坐在鍵盤前的懷思遠突然興奮地大喊。

啪！

四個人同時茫然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