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無铮沒多久就從湖裡遊了出來，爬到岸上，渾身靈力一蒸，白衣立即幹淨如初。

其實徐無铮是想問的，可是見符音兀自站在那裡，沒有出口，就下意識認為符音是要考驗他，或者禦劍之術需要自己領悟。

系統根據原來的劇情猜測，大方向也許不錯，可細枝末節早已崩壞得不成樣子。

原主對于主角，是敵人，是仇人，哪怕夾帶着一絲絲救命之恩和同門情意，也早消磨得一幹二淨。

符音對于徐無铮來說，是恩人，是師傅，是救命之恩，隻要她往他面前一站，徐無铮便敢信，全身心地信任。

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兩面。

徐無铮是主角，可主角不會是徐無铮。

見到徐無铮這副處境，符音的臉上爬上了一絲笑容，可額頭上的心魔痕也漸漸顯現了出來。

直到徐無铮第五次下水，又第五次從湖裡爬起來後，符音這才按照系統提示的内容讀道：“禦劍于修士正如走路于凡人，是順其自然而成的，非是強取靈力，堪堪維持平衡。”

内容戛然而止，而符音卻補充道：“這把劍，便是你的腿。”

世間飛行術數不勝數，各派各門所禦法器皆有不同。有人禦風，有人禦葫蘆，有人自稱禦劍卻隻是踩在劍上達成所謂的飛行。

唯有劍修，能化作一道劍氣遁走，也唯有劍修修習禦劍術最為困難。

憑虛禦風，借的是風，是氣，終究是外力。

禦劍借的始終是自己的劍，劍道與心法相襯，是内力。

人劍一體，便能随心所欲地調用本命劍，這才是真正進入劍修的第一步。

徐無铮聞言，靈光一閃，好似明白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明白。

符音當即化作一道劍氣，從庭裡飛行至空中幾千丈，随後又以極快的速度落在徐無铮身旁，身上鋒利的劍意頓時閃開，華麗而危險。

徐無铮下意識以劍擋在身前。

可劍氣卻絲毫沒有傷害他，而是溫柔地從他身邊掠過。就像符音這個人，不管如何鋒芒畢露，終究是那般溫柔，她希望所有人都好。

徐無铮似有所感，當即将黑鴉擲出，周身劍氣密不透風地包裹着身體，化作一道劍光飛向蒼穹。

風順着劍意潰散開，天空中的雲層層蕩開，大地盡現本色。

遠處是海，是山，是龐大的南城，所有的一切都渺小，也是渺茫的。

這就是飛行。

徐無铮心道。

鐘鼓聲陣陣，山峰似有聲。似是仙人哭，又似仙人笑。這鐘靈毓秀寸土，不知修習了多少妄圖飛升之輩。

“噔”的一聲巨響。

是歎息，是咆哮。

不知何處真仙，嚣張言道：“小輩爾敢。”

被苦苦壓抑住的少年時便滋生出的狂妄仿佛一瞬間被點燃了。

就敢！就算天翻地覆，我也敢。

“大逆不道。”四字若層層疊疊的回聲，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穿來。

徐無铮停在半空中，劍掄起一道肆無忌憚的光華，周遭一靜。

第一式，天意：天意莫測，獨上高樓，方得天地之遼闊。

可他見了天地，卻不見遼闊。

周遭迷霧重重，萬裡天涯路都模糊不清。

困頓不堪……

不知何處來的陣風吹散了浮雲，眼裡隻剩不遠處……一個符音。

……

就在徐無铮“升天”之時，一隻白鴿撲騰着翅膀落在符音肩膀上。

腳上綁着一封信，裡面言簡意赅地寫道：

已準備回程。不日後，刀劍大會，你和徐無铮必須給我參加。——你的師傅。

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