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夕點點頭,拉着那隻旅行箱往路邊讓了一步好讓他們先進去。
夏時夕和黎閻彬四目相對,眼神又飛快的落到了地面:“我,我現在工作還不穩定,能再回來嗎?”
略微有些刺眼的陽光下,夏時夕小小的影子在微風裡顯得那麼單薄,帶着些弱不經風的味道,她穿了白色的荷葉邊長裙,微風習習,她和他就那樣對峙着,像是一副溫暖的畫卷,過了許久,黎閻彬的聲音在頭頂上空響起: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施舍,或是報恩。”
夏時夕一直都是這樣,不擅長撒謊。
夏時夕在風裡愣了片刻,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握了握,她此番過來心裡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反正他沒有說他不能住在這裡,她不在理會黎閻彬,拎着拉杆箱進了屋子。
“姑娘,這個鋼琴放在什麼地方啊?”
夏時夕細細打量着這間屋子,雖然外面盡是古舊的氣息,可是屋内打理的很幹淨,具有年代感的家具倒是充滿了令人懷舊的氣息。
夏時夕巡視四周,走到一扇百葉窗前:“放這裡就好了,謝謝”
安排完這些,夏時夕提着箱子上了樓,二樓有五個房間,夏時夕把朝南的屋子打開,裡面放了一些簡單的衣服和洗涑用品。
應該是黎閻彬的房間,夏時夕打開隔壁的屋子,把東西搬了進去,房間有些淩亂,可是打掃的一塵不染,裡面有一張大大的木床和一張紅色的書桌,這間屋子應該是客房吧。
夏時夕随意收拾一下,翻了櫃子卻沒見到床單,看來一會兒要去買一下床單被套了,雖然這個地方有點偏僻,可是遠離市區,空氣也好。值得高興的是,雖然偏僻,可好歹還有公交車,隻要早上起早一點就可以直接到公司。
夏時夕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畢,看着時間也不早了,夏時夕估摸着要不要去買些什麼蔬菜做晚飯,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傳進她的耳朵裡,是《憂傷還是快樂》這是黎閻彬彈的,他竟然會彈鋼琴?夏時夕有些吃驚,扶着欄杆下了樓,她站在樓梯上,看着黎閻彬坐在窗前,他脫了鞋子,光着腳踩在踏闆上,手指在琴鍵上跳躍,音不是很準略有些生疏,或許是很久沒彈的緣故吧。
至少這九年以來,夏時夕沒有見過黎閻彬彈鋼琴。當然,他要是在别的地方談過就另當别論了。
音樂聲漸漸停止,黎閻彬轉過身,看着夏時夕:“我是否有幸,聽你演奏一曲。”
夏時夕點點頭,她已經很久沒碰鋼琴了。她脫了鞋子坐在椅子上,閉眼,心裡閃過一首曲子,再睜眼,修長的手指已經在琴鍵上落下第一個音符。
這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悠揚的琴聲漸漸在屋子裡響起,緩緩流淌出來的音樂讓人覺得此時好像置身一片清澈的水裡,身心的疲憊終于消散,心裡漸漸散開的霧霾,明朗的天空裡,一朵一朵的花兒兀自盛放着,這個世界美麗而安靜,也正如夏時夕給人的感覺,很多記憶從他腦海一閃而過……夏時夕坐在夕陽西下的院落裡,身後是盛開燦爛的紫藤花架,她經常在這裡看書,畫面又在腦海裡跳躍着,轉眼,夏時夕靠在院子裡的秋千下,她睡着了,手裡握着一本相冊,一本記載着她快樂童年的相冊,她在睡夢中揚起了嘴角,她一定是夢到了很幸福的過去,畫面繼續翻動着,最後,停在了黎閻彬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的那一天,那是在五年前,黎閻彬剛從美國回來,家裡很冷清,她路過夏時夕的琴房,或許是夏時夕忘記關門了,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響起,這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可是這首曲子讓他不知不覺的在門口停留了好久,直到一曲終了,夏時夕光着腳從椅子上站起來,滿意的揚了揚嘴角。這是黎閻彬第一次見到夏時夕的微笑,那笑,帶着些快樂和滿足。十七歲的夏時夕很漂亮,就是那樣一副畫面,讓黎閻彬記了很多年。
音樂讓她快樂。音樂可以甯她忘記憂傷的事情。
他那時候以為她至少會選擇進修藝術或是找個和音樂相關的專業,卻沒想到,是個和音樂完全搭不上邊的專業,國際金融和貿易管理。
“你為什麼會選擇金融專業?”
一曲終了,夏時夕聽到黎閻彬喃喃自語一般的問她,他似乎一直都很執着這個問題,黎閻彬的這個問題問了不止一次:“都說經濟學畢業之後很好找工作。”
“你不适合。”
“我會努力的。”
“我的眼光很準。你适合往藝術方面發展。”
夏時夕不準備和她糾纏下去,拿過放在客廳的提包:“我準備去買菜,有什麼想吃的嗎?”
“你會做什麼?”
夏時夕愣了半響,躊躇了好一會兒,低着頭吞吞吐吐的說:“我可以上網查菜譜的。”
據黎閻彬所知,夏時夕根本不會燒菜煮飯,這九年來,夏時夕一直養尊處優,深居簡出,曾經有一次,她看夏時夕躲在廚房,不知道在做什麼東西,可能是怕家裡的傭人看到,夏時夕一邊做着,一邊又謹慎的往門口看去,她那表現就像個小偷,黎閻彬吩咐過,夏時夕不用入廚房,傭人們隻需要照顧好她的衣食起居,他就站在離廚房不遠處的樓梯口,他準備看看她要搗騰出什麼來,在鑽闆上切了好一會兒,夏時夕才滿意的将食材放到盤子裡,路過的雲姐盯着那身影看了許久,正要進去制止,已經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黎閻彬,黎閻彬朝她做了個不用管的手勢,就站在樓梯口看這那個身影在廚房忙碌,食材切完,終于到了開火的時候,夏時夕打開火,等到鍋裡的油升溫起,這才把食材倒進去,随着一聲啪的聲音,鍋裡冒出一團火,随着就是夏時夕的尖叫和盤子摔碎的聲音,黎閻彬看了一眼雲姐:
“以後讓她離廚房三米遠。”
雲姐走進去,關切的問夏時夕傷到們沒有,夏時夕搖了搖頭,歉疚的搖頭:“我沒事,對不起,雲姐。”
聽到她有些歉疚的聲音,又聽到她說沒事,黎閻彬并沒有進去,她果然是個笨手笨腳的姑娘,即便那時候,夏時夕已經上了大學。
他今天倒是想看看,夏時夕要給他做什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