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明霄燈,霄市上的人又都四散開來,找熟人聊天,去小攤上挑選自己喜愛的東西。
祀又見到了萍姥姥,詢問起她不在的這些時間,大家都有什麼變化。
萍姥姥望向那些飄上夜空的霄燈,蒼老的聲線,語氣中似是懷念,“變化啊,那可太多了……歸終去了,留雲沉迷機關術封閉洞府,不過,她最近又收了位弟子,你要是去找留雲,說不定能見到那個孩子……”
霄市人聲鼎沸,海燈節在祀和萍姥姥的閑聊中落下帷幕。
海燈節之後的日子又重歸平靜,祀曾偶遇到熒和派蒙,她們也終于得知祀想跟她們一起去稻妻的想法,表示找到門路後會記得帶上她。
這一日,祀正在和行秋讨論新淘來的書籍,倆人就小說裡的情節,進行你來我往的讨論。
讨論的主角來自于行秋新淘來的一本武俠小說,是個經典的少年熱血複仇套路:主角開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不料招惹了厲害仇家,慘遭滅門,隻有主角一個人活了下來,他一夜之間成長,不再輕信任何人,發誓一定要報仇雪恨。
“如果想要成長,為何一定要寫主角的父母親族慘死?他們仿佛隻是為了主角的轉變而存在,戲份也少的可憐。”行秋搖搖頭,對此表示不理解。
祀颔首,贊同道:“絕境中的成長固然震撼人心,可這本書太過套路,毫無鋪墊,後續的故事中也沒有多加筆墨描述親人,反而使主角的形象如空中樓閣一般,沒有根基。”
聞言,行秋好奇道:“祀,若是你,你會寫出一本什麼樣的小說?”
“我并沒有寫過小說。不過,我可以分享一些我的看法。”
祀垂眸,手下翻了翻那本被吐槽的小說,指尖停在某一頁的語句上,那裡寫着:刀客一眼便識破那奸人詭計,他嗤笑一聲,手中環刀勢如破竹,襲向來者……
她點了點這段話,道:“譬如這裡。刀客就算一夜之間成長,對于之前并不了解的陰謀詭計,也不應該一眼識破。一個人的習慣,性格,處事方式,會在一次次失敗中轉變……在滅門慘案出現之前,刀客是個性格善良,沒心沒肺的人,可他一夜之間通曉人情世故,陰謀詭計……”
話語頓了頓,祀搖了搖頭,“我也無意評判什麼。隻是覺得,少了些邏輯。”
“不過,每個人品味不同,可能有人正好喜歡這種呢。”祀合上手裡的書,将其放置在桌案上。
她的眼眸轉向眼前的少年人,“那你呢?會寫出什麼樣的故事?”
“我?”行秋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我向往江湖俠義,大概是會寫一本江湖俠客的故事吧。”
祀仿佛沒有發覺行秋的那絲緊張,笑眯眯地道:“行秋這麼多年來一直行俠仗義,又是古華派的弟子,想來自身經曆豐富,很适合寫本自傳。”
想到自己寫的那本跟自傳沒什麼區别的《沉秋拾劍錄》,行秋頓時坐立難安,有種被編輯支配,催促連夜趕稿的感覺。
故意停頓半晌,祀忽然話鋒一轉,“我似乎也可以寫本自傳……不,或許稱其為‘遊記’更是恰當。”
行秋隐隐有種被祀逗趣的感覺,聽到祀這樣說,他趁機道:“祀要不要嘗試寫上一本?飛雲商會有路子,可以幫你出書。”
祀猶豫片刻,輕聲拒絕道:“還是算了吧。”她的那些經曆,一大部分都涉及“不可言說”,能夠留下痕迹的東西,寫下來也留存不住。
“好吧。”行秋略感惋惜。他是真的好奇,祀能寫出什麼樣的劇情,講述多少她的過去。
雖說一開始相識,一部分是因為祀的俠義,另一部分,是行秋對祀的身份感到好奇——頭頂狐耳的銀發女子,突然出現在降魔大聖所在的碧水源,她既沒有被降魔,又不似仙人,雖是第一次來璃月港,卻和往生堂的鐘離先生是舊識……多少會讓人好奇她的身份經曆。
因着行秋對祀的另眼相待,大哥也曾派人暗中查探過祀的身份,卻總是因為各種事情耽擱,或是底下人疏忽大意忘記了。
不過,璃月港遭受漩渦之魔神的襲擊時,祀曾不眠不休地照料傷者,這點,飛雲商會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除了對她略有關照之外,也不懷疑她的目的。
“請問,旅者小姐在裡面嗎?”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問道。
祀揚聲道:“在呢,有什麼事?”
來人道:“有兩位來客,來找旅者小姐,她們說自己叫熒和派蒙。”
“啊,是她們啊。”祀站起來,心裡隐隐有了猜測。
行秋善解人意道:“看來是有事情要談,我就先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