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善宮内頗為空曠,祀沿着路走着,遠遠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紮着單邊側馬尾的小女孩,跟大慈樹王最後的形态一模一樣。
“你好呀,旅者小姐。”納西妲彎着笑眼,揮手跟祀打招呼。
對着這張臉,祀也冷漠不起來,“你好啊,小吉祥草王。”
“叫我納西妲就好,不用這麼生疏。”納西妲眨眨眼。
祀笑盈盈地回應,“那,你叫我祀就可以,旅者小姐什麼的,生疏了。”
“看來我們以前真的是朋友呢。”
納西妲說着,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很抱歉,我剛剛試探了一下你的态度。我很早之前就通過虛空注意到了你,你的身上有我的祝福和力量,可是在最近的事情中,你什麼都沒有做。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大慈樹王的痕迹消失之後,所有人都不再記得她,就連納西妲自己,也認為自己就是失憶後力量倒退的“她”。
祀的心裡浮現出一點淡淡的悲哀。
……若是連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另一個人,那她還是她嗎?
可惜,祀不會從納西妲這裡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祀抿了抿唇,掩蓋住那份悲哀,說道:“從前的你知道的,我是旅者,是見證者,我隻能見證,不能參與。”
“這樣嗎。”納西妲垂下頭,表現得更愧疚了,“我全都不記得了。不過,看到你身上的祝福,我想,我們以前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祀勉力笑着,面上看不出破綻,“嗯,是啊。”
越回應,祀就越無法忽視那種情緒,她隻好扯開話題,“納西妲,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納西妲打起精神,“你應該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吧。教令院妄圖讓愚人衆第六執行官散兵變成新的神明,而熒擊敗了那個僞神。他現在被我關在淨善宮裡,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人幫忙。”
納西妲看了眼祀的反應,又繼續說道:“熒一直在尋找她血親的消息,我也想從世界樹裡查找所有與降臨者有關的内容。可是世界樹内部信息量過大,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短時間内事無巨細地遍曆一切。我需要一個引路人。”
祀聽出來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說,讓我帶熒去?可是,想要溝通世界樹,隻有提瓦特的神明才可以,我并沒有那個權限。你難道是想讓散兵幫忙?”
上次祀能夠去世界樹裡找答案,還是大慈樹王幫忙鍊接的,并且那片世界樹的樹葉賦予了祀一點神明的氣息,才得以成功。
這點納西妲不可能不清楚,祀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次試探。
“你就像尋找埋在沙子裡的獵物的沙漠狐狸一樣敏銳呢。”納西妲笑着說,“現在最好的方法,是讓更熟悉這方面内容的散兵前往尋找,他曾經被賦予過神明‘權能’,可以鍊接世界樹。”
祀還是覺得奇怪,“他是愚人衆的第六席,你就這樣相信他?”
“談不上有多信任,隻是他如今的處境十分微妙。博士離開時并沒有帶走他,而他身處須彌。”
“嗯……”
這話其實很好理解,愚人衆并沒有帶走他,散兵成了一枚棄子,他要是想活下來,就需要展現自己的價值。
雖然祀覺得有些冒險,但是她自己前不久也鍊接過世界樹,翻閱信息都費勁,更别說做些什麼了。
納西妲歪了歪頭,“你似乎很不贊成我這樣做呢。”
祀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麼,可納西妲等了一會兒,隻聽到她說:“……沒有。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原本想找你代我監督散兵,不過現在看來這并不能實現。我想,我應該會去找熒來完成這一步。”
“那就祝你們順利了。”這種一看就是軸心要幹的事情,找熒準沒錯。
“對了,納西妲,我可以去看一眼散兵嗎?”
這次和納西妲的交談,真的是個很好的機會,祀也順勢提出請求。
可能是對剛才的試探的愧疚,納西妲很快答應了,“當然可以。他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暫時造不成威脅。不過,你見他是因為什麼呢?”
納西妲在前面引路,帶着祀走向囚禁散兵的地方。
“我曾與他相識。此次來到提瓦特,就是為了看望故人,我非要見他,也隻是想親眼見一見故人罷了。”
祀這般說着,心裡卻也沒底。她是給過傾奇者帶有她氣息的東西,可是經曆過這麼多事情,性情大變成為散兵的他,是否還記得她呢?
……他不記得。
在和散兵對視的那一瞬間,祀就知道,他不記得她了。
在他的身上,祀沒有看到金羽,也沒有看到金羽上挂着的白色絨球。
那個頹喪地坐在地上的少年看見有人來了,沒有擡眼,他的聲音像是看透了一切那樣平靜,“你想知道什麼,我願意拿我所知道的愚人衆情報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