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樂坊看客口中，公孫婉連一顆瓜子的錢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段辭柯想不出公孫婉贈禮的理由。

直到楚星烨說：“不算公孫小姐送的。”

段辭柯疑惑側過目光。

目光落在楚星烨眼尾的愉悅之上。

楚星烨說：“段先生，這根應援棒是你幫我赢回來的，是戰利品。”

段辭柯腳步頓了半拍。

“我不記得懸賞任務裡有這個附加贈品。”他說。

“不是懸賞，是舞台。”

楚星烨解釋：“公孫小姐很喜歡你的舞台，她知道這是你的應援色，就給我了。”

應援色三個字從楚星烨嘴裡說出，效果跟他第一次自我介紹的“迷弟”一樣。

詭異的不和諧。

就像在高爾夫球場打彈珠。

段辭柯想到快艇上沒問完的話，他蹙着眉。

正打算問下去，楚星烨先開了口：“段先生，為什麼選擇雪青色做應援色？”

“粉絲選的。”段辭柯随口回答。

[Futuristic]在出道之初，他不是最受歡迎的，最受歡迎的是盛修衍。

盛修衍的單人應援色是黃色，所以每次舞台演出，觀衆席都隻能看見一片黃海。

直到有一次，他在黃海中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是紫色的燈牌。

段辭柯現在還記得那個燈牌的模樣。

手寫字體，點綴着花。

突然，他聽見楚星烨說：“看來那個粉絲很愛你，段先生。”

段辭柯停下腳步。

他問：“楚星烨，要不我去忘川底下給你支個攤？”

憑借四個字也能解讀出愛。

不去天橋底下忽悠人屈才了。

“此愛非彼愛，”楚星烨回頭，走上前，“就像我說我很愛你——”

他說着停了下來。

“楚星烨，我恐同。”段辭柯脫口而出。

話落，楚星烨笑了一下。

“段先生，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楚星烨微仰着頭，逐字說：“十個恐同，九個深櫃。”

“那巧了，”段辭柯擡手把人推開，“我是最後一個。”

他繼續往前走，聽見身後連續不斷地笑聲。

笑聲越來越近。

“段先生，我還沒說完。”楚星烨再次跟上來。

他大喘氣地補充：“我說我愛你，那是粉絲對偶像的愛。”

“……”

段辭柯覺得此人中文還需要深造。

身側，楚星烨又問：“段先生，你知道雪青色又叫紫羅蘭色嗎？”

“我高中不學美術。”段辭柯說。

就連雪青色這個名詞，都是粉絲告訴他的。

不然，在他眼裡，這就是紫色。

身側的人靜默了一瞬。

突然，段辭柯聽見楚星烨叫了他的名字：“段辭柯。”

聽久了“段先生”。

這聲“段辭柯”聽得人耳朵發癢。

段辭柯擡了擡眼皮。

他聽見楚星烨解釋：“辭柯有着葉落的含義，落葉随花，段先生，很美，不是嗎？”

時隔二十三年。

段辭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還有含義。

“楚星烨，過度解讀隻會蒙蔽自己。”段辭柯淡淡地說。

楚星烨回道：“段先生，這隻能叫多元解讀。隻要符合邏輯，就說明它本身就攜帶讓人解讀的種子。”

在他們身後，孟戈自覺退出三米範圍。

她聽着周圍鬼魂津津樂道。

[星烨弟弟好會說！落葉随花，粉絲的愛，這誰聽了不迷糊？]

[恐同是什麼？深櫃是什麼？誰來解釋一下？]

[星烨弟弟喜歡段先生吧？！是喜歡的吧！喜歡又愛而不得，無法宣之于口，天呐虐戀！]

[還是這一對看着舒服，不像盛修衍那對，現在還在跟粉絲搞不清楚。]

盛修衍跟粉絲？

什麼粉絲？

孟戈上前詢問，才知道盛修衍那邊出了狀況。

*

鬼界堡東區是回孟婆莊的必經之路，也是去地獄的方向。

除此之外，鬼界堡唯一的劇院也在東區。

“地府的節目倒是有趣，正兒八經的鬼片。”從劇院出來，安影笙邊走邊評價着，“不過我更喜歡人間的節目，這裡的鬼誇張有餘感情不足。”

盛修衍笑着答道：“畢竟鬼界堡的鬼魂大多七情不全。”

“也是。”

安影笙說：“修衍哥，還是你看得通透。”

兩人走過街口，在對街拐角處，一道聲音響徹街角——

“阿衍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盛修衍順着聲音望去，隻見牛頭馬面牽着一個女生正準備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