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窗和銅鏡消失，變成了左右兩排書櫃，書櫃中間的牆下，擺放着一套皮影戲。皮影戲的幕布占據大半面牆，剪影零散，好似把一堆影人一股腦倒在幕布上，毫無章法。

“辭柯哥！”段辭柯緩過神時，就聽見楚星烨的聲音。

除了楚星烨，還有唐茵和盛修衍幾人。

唐茵納悶地問：“這就通關了？我們怎麼通關的？”

安影笙解釋：“你看窗戶裡的鏡像，鏡像裡是一黑一白兩個人共同彈琴。”

“我好像明白了，”徐恒之豁然悟解，他看向段辭柯，“我們這穿着一黑一白同款衣服的隻有楚先生和段先生，所以，隻要他兩一起彈琴，第一關就過了？”

安影笙點點頭。

幾人散開，唐茵站在皮影戲前，拿手扯了扯影人，影人沒有絲線鍊接，卻能牢固地立在幕布之上。

唐茵問：“這一關要我們唱皮影？”

徐恒之接話：“不知道，不過好在大家都在一間房裡，沒人分開。”

書櫃旁，安影笙擺弄着上層的冊子。冊子和竹卷排放得整齊有序，随手翻了兩卷，不是琴譜就是樂理書籍。她橫着走兩步，就碰到杵在一旁的崔謹。

安影笙尴尬地讓開，碎碎念道：“這房間也太小了，一畝三分地，容納七個人都費勁。”

“房間小才能培養感情，漂亮小姐姐。”崔謹吹着哨，朝對面書架的兩道身影努了努嘴，“要是房間再大點兒，有些人想貼上去都找不到理由。”

對面書架前，段辭柯站在楚星烨身後，正越過楚星烨腦袋拿頂層的冊子，聽見崔謹的話，動作停在半空。也就停了一瞬，繼續伸手。絲綢的袖袍從耳畔拂過，落在頸間，又沿着脖子緩緩垂落。

垂落後背時，竹冊帶着麻繩勾過黑金色發帶末端，繩結散開。

“……”

段辭柯有些懵。

這發帶被崔謹勾搭都不松，現在被麻繩輕輕一撩就松了？

他幹咳兩聲，提醒楚星烨：“你發帶松了。”

楚星烨擡手在束起的馬尾上摸索，摸到長短不一的發帶，一扯，發帶脫落。好在還有發簪固定，不至于全盤散開。他轉身，微微仰着頭，擡起攥着發帶的手說：“辭柯哥，我看不見，你幫我重新綁一下可以嗎？”

“小帥哥，我幫你綁啊！”

段辭柯本想說不會，聽見崔謹的聲音，順手就接過了發帶。

“轉一下身。”

給人梳頭發的事，段辭柯頭一回做。

他是真的不會。

在地府這樣一個幻象比科技好用的世界，造出來的假發都比真發更加絲滑。段辭柯取下簪子，指尖穿過馬尾，發絲仿佛不聽使喚，一個勁往指縫間溜走。

蓦地，身前的人開口：“看來我有了辭柯哥的第一次。”

段辭柯一個手抖，發絲又落下幾縷，他用尾指勾過掉落的發絲說道：“楚星烨，中文造詣不高可以不說話。”發絲收攏間，指尖時而刮蹭耳郭，惹得楚星烨睫毛輕顫。

“難道辭柯哥不是第一次給人梳頭嗎？”楚星烨無辜地問。

段辭柯手上力道加大了些。

一旁的崔謹煽風點火：“小帥哥，你找的這位帥哥明顯不會綁發帶，連梳個頭發都手忙腳亂，不如換我來啊，保準給你打理得整整齊齊。”

楚星烨毫不客氣地回：“崔先生這麼熟練，一聽就沒少練習。”

“小帥哥，憑借幾句話就對一個人下判斷，這是偏見。”崔謹笑着說。

楚星烨回道：“有些偏見需要消除，有些偏見不用，比如對你的偏見，就不在消除範圍内。”

說話間，段辭柯把發簪重新插進去。

發帶綁好，黑金色發帶垂在墨色的馬尾兩側，發帶末梢落在肩上。

“好了。”段辭柯說。

楚星烨轉身時，段辭柯還有些緊張，直到看見整體效果，他感歎發型還得看臉。楚星烨的臉，哪怕梳着歪了的馬尾，綁着長短不一的發帶，放在他身上也隻是多了幾分少年感的俏皮，毫無違和。

段辭柯莫名說了句：“你挺适合古裝。”

懊惱情緒剛上來，就聽見楚星烨問：“那辭柯哥喜歡嗎？”

“……”就知道這人容易蹬鼻子上臉。

段辭柯熟練地越開楚星烨，又拿起竹冊翻。，竹冊裡的内容也寫着同結界牆一樣的文字，看樣子是琴譜。他把竹冊放回書架上，盯着書架思索。書架上的書少說也有百來冊，如果一冊一冊的翻找，那太不符合常理了。

思考間，楚星烨突然開口：“辭柯哥，你有沒有聽見什麼琴聲？”

唐茵幾人的目光望過來。

房間瞬間鴉雀無聲，幾個人側着耳朵，又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會，唐茵睜開眼睛皺眉說：“哪有什麼聲音！我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楚星烨你幻聽了吧！”

安影笙問盛修衍：“修衍哥，你聽見了嗎？”

盛修衍搖頭：“沒有……會不會是星烨弟弟聽錯了……”

徐恒之思量着開口：“楚先生，我也沒聽見聲音，你再聽聽看？”

“我一直能聽見，琴聲。”楚星烨轉向段辭柯，“辭柯哥你也聽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