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靜谧過,這幾年來,第一次睡好覺。
第二天早晨,她是被小鎮裡的病客門拍着門叫醒的。模糊中一秒清醒,草率的理了理頭發,跌跌撞撞的下了樓。
醫館的門口早就已經擠滿了人了——不過不全是病人,大多數都是來看熱鬧的。
“啊,趙郎中,以前可都是你等我們來的,今天出來的倒晚了許多。”
“是啊是啊,前幾天都還是寅時就出診,今天到了辰時呢!”
“不過今天你氣色似乎變得好些了呢。”
泠頤疑惑道:“何之?”
“趙醫師總是一副面色發白的要死了似的,現在就正常一些。”
“是的是的。”“醫師也要自己注意啊。”“哎……”
泠頤越聽越愣,她自己還納悶了,昨天晚上沒發作,她就已經覺得是奇。現在從這些外人口中說出來倒是奇中之奇——往日常會在半夜三更被疼醒,也就提前出診了——現在倒是……
想不通又不重要的事,老樣子,别想了。
重要的是——沒錢了!
她行醫通常不收費,理由很簡單:在市井上行醫的大多收取的是藥材費,而她是木族,本就可以催動植物生長;再加上神農山也不遠,采藥也不累,幹脆就不收了,也省點事。
但就算退一萬步來講,她怎麼能讓自己餓着呢?
算了,不要臉一點吧。
“王夫人,關西鎮這一片區域最有錢的那位貴客?”
做餡餅的王婆子一邊和面一邊說:“我不太确定啊,大概是那個修羅吧?”
泠頤好像被潑了一層涼水,試探的問道:“哪個……?”
“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什麼安顔無羁啊。但我們這一片都沒怎麼見過……”
後面的她已經不想聽了。她對這個人的印象不怎麼好,“蠢”“煩”“傲”這三點統統精準無誤的踩在了她的“雷區”,更不消說(應該是)還殺了一個人,好感度是要有多低就有多低。
這天來的病人患上的都不是什麼難治的重病。很快她就無所事事了。
她郁悶的很。以往沒錢,她會去找有錢人,給有錢人治病——打個臨時工也行,雖然粗暴了一點,但簡單有效。結果短短一年内,周圍一圈的富豪搬家的搬家,入獄的入獄,衰敗的衰敗。可能還真的隻剩下常年不下山不露面的他了。
“我要是走上山去找他了我就是鬼。”
因此,半個時辰後。她把藥和一本醫書放在門口,自己擔着個包袱開了陣法把自己穿送到山的結界下了。
悅顔剛好就在門口掃地,二話不說就把她請進了府邸。
泠頤深感無語,略帶一絲怒氣的道:“你家公子呢,我找他談事。”
“哦,我去叫他。”
泠頤在一間空曠的大廳裡等着。大廳裡的陳設雖然不多,但看起來都不廉價,連罕見的一些靈草都拿來做盆栽。
門口傳來腳步聲,無羁入屋徑直在她面前坐下。
“你也坐吧。”
泠頤微擡着頭,動也沒動,臉上的那絲怒色愈加明顯。
“我要和你談個條件。”
無羁聽聞擡頭,但沒有看她,夢吟似的答道:“說吧。”
不知道為什麼,泠頤總覺得他的聲音一下子疲倦虛弱了許多。但還是自顧自的說道:
“你有權有勢,還要調查,我又需要勢力和權财。倒不如各取所需,我幫你調查,你給我權财。另外也是一個道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命不可以。”
“嗯。”無羁像是預料到了一樣,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立誓。”面前浮現出了一卷卷軸。
“好。”
“各取所需,不可取命。”
“允。”
卷軸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時間。”
“永久。”卷軸上出現了幾行娟秀的字迹,想必是他的字。
他的字很獨特:橫豎起伏完全相反,力度反倒沒錯。原來是個剛用右手寫的左撇子。
随機言罷,他就合了眼,沒什麼動靜了。
“好”,泠頤收起卷軸,又将她找到的那塊木闆,扔在桌上,“現在請你實約,你知道這上面刻的‘南宮’是什麼嗎?”
她沒有看見,剛剛還好像心不在焉的無羁立刻睜了眼,似乎是在回憶着。過了半晌他才回答。
“知道,是修羅的一個組織,專門用來培訓修羅的各大精英。大多數情況下會從幼小的死囚中尋找人選,也可以自行通過考核加入。但一旦入内,若無監者允許,終身不可離開。”
“那南宮詩?……”
“是東而的南宮等級,級别數四,數字越小,等級越高。”
“東而是修羅四大将之一,那另外幾個……”
“是的,四大将都是這個級别的。”
泠頤不禁懷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生母是顔并嶺,四大将之首。”
泠頤看着事情似乎解決了,滿意了一些。
厚着臉又耐着性子,忽悠了半天才要到了錢: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一:勞工費。二:我自已也要察點事情。還有,等我找到什麼跨族殺人犯法的政論,我一定會把你送進牢獄的。”
“我沒.....”
泠頤目前也沒确認他殺人的證據,同時也不想聽解釋----主觀性的辯解要是有用就不用衙門了。于是她什麼也沒發生似的下山離開了。
從開始到結束隻花了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