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為何會開放?”
“聽說是要審人,老夫先去忙了,小兄弟自己玩樂去吧。”說罷再次離開了。
泠頤站在原地,暗自感歎道:“我多久沒去了?”
去往山上的路一點沒有變,但終究和記憶裡的無法再重合了。
這次回來,她是外人。
而顯然不會有多少人把審問給當作來玩樂的機會,來的人寥寥無幾,自然也是安靜的多。
泠頤正要進入,卻被一隻手臂橫攔下來。
“這位小兄弟,敢問姓名、身份為何?”
泠頤扭頭朝聲音來源看了過去。
前面的人都沒留,隻問了她。
這個人叫任頁,她的印象不深,況且也離開這麼久了,他大概也不認識自己。
而且現在是男相,有何可懼?
“華秦,小農人,讀過一點點書。”泠頤熟練的瞎扯道。
任頁冷哼一聲:“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泠頤心中無奈,卻聽任頁道:“農人日夜勞作,皮膚應當黝黑粗糙才是,這位仁兄過于白淨了,隻是沾了點土罷了。”
泠頤搖了搖頭,扯下一層面皮,露出一張幹枯毛躁的貧民的臉,咳嗽了幾聲,還是用着男聲,繼續演到:“小女子我天生聲音偏男,從小被人恥笑,才僞裝成這樣,給道長添堵了,實在抱歉……”她抽抽嗒嗒,眼眶立刻紅了,幾滴眼淚被硬生生擠出,随機扮出一副要抹淚的模樣。
任頁感覺面子上似乎挂不住,尴尬地放下阻攔的手臂放她進去了。
“還好,我易容了兩層。”泠頤心中竊喜,步入這三年未歸的山門。
她來到了廣場中央的那個大台旁,找了個角落坐着,台子上綁着一人,好像是嬴哥。
圍在大台四周的是山門的弟子,紛紛收着武器靜立着。
泠頤一看到這些就有點肌肉記憶:武器一定要半出鞘,橫卧于胸口往下一掌寬——防止出意外。
雖然從來沒出過。
這台下有一個供逃生的密道估計也沒機會見了。
“嗡—嗡—”
幾聲巨響傳來,巨鐘敲響。
從略遠一點的屋檐下走出三個人。
一位鶴發童顔的是陳長老,随後是杜長老,這二位是參商二宮的人,剩下一位是嬴哥師父,名叫蘇吟,是衆多道長中最年輕的一位。
蘇吟眉間點有一心朱砂,明明是劍眉星目的飒氣模樣,偏偏卻要裝和善的笑着,說不出的古怪。
他打開卷軸,宣讀道:“我徒嬴哥,殘害同門兄弟,私下山門,造假兵,奪令牌,更有騷擾普通民衆之嫌,按照律法由賈朽也帶回山門處置。”
陳長老冷面,道:“數罪疊加,應打一百五十大闆,後廢其靈功,逐出山門。”
行刑手拿好打闆的長棒,正要上前,蘇吟卻合上卷軸,道:“但是,我有異議。”
随後他朝身後揮了揮手,兩名士兵抓着一位年輕人的肩膀押了上來。
泠頤定眼一看。
是程信啊……
“真不讓人省心,這些人分辨能力是退化了嗎!”
蘇吟繼續道:“程示免信當衆砍傷衆多同門,被擒後态度惡劣拒不承認罪行,隻被斷了足筋敢下山。現在還否認說是被操控後所為,難道不該考慮考慮嗎?”
杜長老皺眉道:“所以你想怎麼樣?”
“您說可以證明嬴哥殺人的證人有許多,但他們一個是立場不明的修羅,一個是遊俠的捉妖師,一個是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貧女,還有那個草原來的異族和與程示免拜把子的兄弟,他們那個人說的話可信了?倒是程示免自己傷害同門,罪不容誅。”
泠頤心中暗道不妙:蘇吟對于詭辯倒是個好手,對于自己的學徒還過分維護,若是這拖的越久,程信一方定是要落入下風的。
陳長老定了定道:“你還是和斐苟親口說,他此次還不知你把示免帶回來了。示免啊,真是委屈你了。”
“無妨,”程信淡淡道,“清者自清,我自願來的。”
這時另一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走到了幾人身邊。
“王師父,你可還認得你的好徒弟。”蘇吟見他走出,收起了那笑臉,冷面直逼道,“你收的三個徒弟可都悲慘啊……王臼補天坑祭獻,現在還要被你另外一個獻血染手的程示免污蔑,還有柳成蔭,三個死了兩個,厲害啊……”
王師父斜着眼瞟了下程信,随後對蘇吟道:“哪有你厲害,敢對自己的師父唱反調?”
泠頤微怔:“蘇吟以前也是他的徒弟嗎?那算起來是我們的師哥了?”
蘇吟卻不以為然,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我早就毫無關系,現在我是讓你來看程示免的。”
說罷,他指向程信:“隻有本就心性極惡,怨念極深的人才會容易被控制,你即使是被控制,也是天衣無縫。從前定有深怨在内,品行不端……”
“這是一回事嗎?”程信回道,“你想讓仇人死和你殺了仇人是一回事嗎?”
這下可給蘇吟抓住了把柄:“這麼說來,你以前想讓一個人死過喽?”
蘇吟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大手一揮:“先押下去。”
嬴哥擡起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的師父,以為自己沒事了,誰知蘇吟又道:“不過罰還是要的,減輕吧……打二十闆,然後留在山上,隻罰他禁足五年,期間不得以任何形式接受外來信息。”
陳、杜兒長老聞言也無可奈何,見狀兩位大闆手上前,拽住他,很快的結束了二十闆。
陳長老搖搖頭,沉聲道:“把嬴哥關入練功殿,散……”
“等等,還沒結束呢,陳長老這麼急看嗎?”蘇吟笑道。
“你又有什麼打算?”
“我說放過程示免了嗎?”他呵笑道,“把程示免押上行刑台,殘害同門、心性不正、修行惡道、勾結外族罪加一等,按照律例,該即刻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