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家太早了,無羁還打算在外面多晃會兒,不然回家就要面對那個破院子。
無羁想着南宮剛提到的異獸牌,心存疑惑:“上次被上官敲暈的時候,他不是說自己是什麼‘溟蛟’嗎?南宮是朱雀,這個就是異獸牌的映射吧?那為什麼南宮說不知道?”
卻聽那老先生與上官道:“我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像你這麼矛盾的人。二十歲前和二十歲後像兩個人一樣。我知道,秦理的死對你的沖擊是很大,但也不至于這麼……”
“别跟我提起他了。”上官茫茫道,“管好你自己。”
卿之澹還是抓着不放:“要不你回一次夜潭吧?看看故人與你一起待着的地方?”
“你要是真這麼好心,還會當鬼嗎?還不是被那個新詭王出世時殺了?”
“我是老死的,當時小赫湘放了我一馬的。”卿之澹臉頰微紅,“你要是真不願意就打算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他似乎氣急了,甩袖離去。
上官爭放下茶杯,轉眼直勾勾盯住遠遠偷聽的無羁,勾勾手指,無奈笑道:“又是你這個小孩,每次都要偷聽我們說話。”
無羁感到後頸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挪步過去,問道:“你和他認識啊?”
“小孩,不要這麼沒禮貌,還有,我在夜潭的事和你有關嗎?”
“你在夜潭什麼事?”無羁感覺上官爭似乎真的有點神經錯亂了,因為他的下一句是:“我喜歡上官爭關你什麼事?”
“你不就是上官爭嗎?”
上官爭眯了眯眼,愣了半天,道:“我喜歡我自己有問題嗎?”“沒問題。”“那你站着幹嘛?”
“???”
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
不過這也是個好機會,無羁一點也不想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面前站着,立刻逃走,直到常去蹭課的醫堂去了。
由于是蹭課,必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坐在課堂裡聽講的,為了防止被趕出去,也為了防止别人看到告訴顔并嶺,他找了一個很偏僻而且離譜的地方——
講桌的空心洞裡……
邏輯很簡單明了:但凡那個煉藥的人,不把藥煉炸(“他是在做炸藥嗎?”無羁不屑道,“授課不會教烈性藥的。”),他都不會被發現。出去也很簡單,翻窗出去。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悶,太暗,但這都不算什麼。
今天他本不打算來的,現在來了又錯過了時間,沒法鑽到桌子裡,隻能翻到屋頂上,找到引水口,把耳朵上挂着的竊聽器垂下去。
講台前坐着的人大概不過三十歲,無羁一向臉盲且“選擇性失憶”,至今不知道這人叫什麼名字。
“木質膏,需先稀釋藥體,混金靈草汁和杞皂。切記要稀釋!主成分都是極陰極寒之物,不可直接入人身,至多用來調和極陽性的藥物。”
“調和陽性藥物,”無羁想到那罐子殘次品,“火靈性和金靈性算嗎?”
他順手寫下了金靈草汁和杞皂,學堂裡筆寫下刷刷的聲音和藥的淡淡的苦味從不消散。
無羁感歎着這裡學生的博才,卻也難以忽視一個頓慢的。
“先生,為什麼水要加三碗?”
“蠢,”先生刻薄道,“翻書。”
“稀釋為什麼要加這麼多水?”
“笨,”先生敲敲桌子,“多想。”
提問的學生:……
無羁忍不住小聲道:“……少加水你是想毒死病人嗎?”
“誰?”那學生一擡頭,與無羁來了個四目相對。學生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先生那有個偷聽課的小孩。”
無羁暗罵一聲,翻身而下溜走:“我犯什麼法了,今天這麼倒黴……”
剛跑沒兩步,就被那先生揪着耳朵抓了回來,無羁苦不堪言,欲哭無淚道:“放過我的耳朵吧……怎麼都要抓啊……”
“你!”那先生臉漲的通紅,憤怒的責罵道:“你是哪家沒教養的小孩?!誰叫你爬上來的。”
無羁暗自翻了個白眼:“我有那麼瘦小嗎?有必要說我是小孩嗎?……”
無羁決定一個字也不說,把這段時間硬生生熬過去,結果一個他不願聽見的聲音卻幸災樂禍的道:“我知道,他是我以前村子裡那個姓顔的寡婦的大兒子。”
無羁轉頭一看,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樊世!”
樊世偷偷笑道:“先生,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沒錢來上課所以來偷聽的,絕不能忍啊!”
“對對對,你又知道了,”無羁環着手,歎了口氣,直接開口道,“像你這種神金直接埋土裡就行了,為什麼要被挖出來呢?”
“無禮,快點你們有誰,快去把那老寡婦叫過來。”
無羁真感覺這是他迄今為止最勇的一次了:“還說我無力,你還說你那個學生蠢笨的,還為人師表,還直接這麼說我母親,您身上哪來的一股苦味,哦……懂了,腦子腐爛的味道。”
剛要出門去找人的樊世腳下一頓,回頭重新打量了一秒無羁,驚愕地道:“先生……我,我我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