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餓?”湊過來的男人更多了。他們邊說邊笑。
“嫂子聞起來真香!”
“手又白又嫩,肯定沒做過農活!”
“要不我們代替葛大哥把你的蓋頭掀開?”
時林遙翻了個白眼。要是掀開蓋頭,就讓我滿頭的觸手給你們表演一個東北二人轉。
還好這嫁衣的款式偏寬松,才讓他能假扮成新娘,不然被他們發現新娘死了,事情可就鬧大了。
他猛地站起來,把男人們吓了一跳。
“怎麼了?”男人們後退了幾步。
時林遙不慌不忙地穿過人群,走到婚房中間,他微微掀開蓋頭,看見了敞開的屋門。
“嫂子要幹什麼?”有男人湊近問。他們隐隐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新娘個子怎麼比他們還高!
時林遙沒理他,隻是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随後轉身,一個箭步迅速沖出了門。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他奪門而出,撒腿狂奔,一口氣穿過走廊,跑出好幾個院子,直到沖進一個偏僻的小院,他推開一間沒上鎖的屋子,躲進去,才敢放松下來。
摘下蓋頭,時林遙靠着門坐着休息。
他得想辦法逃出去,二叔肯定在家裡做好晚飯等他呢。還有美人魚,美人魚也還在海裡等着與他相見呢。
邊休息邊思考逃出去的方法,耳邊忽然又響起沙沙聲,有人在走動,在院子裡停下了。
時林遙将門推開一條小縫,看見院子裡有個身材瘦小、滿臉褶皺的老婆子。
這老婆子手裡拿着一個白瓷碗,坐在井水邊,用瓷碗舀了碗清水,然後将碗放在井水台上。她又從懷裡掏出三根紅筷子,用筷子蘸了蘸水,就開始嘗試把筷子豎着立在碗底。
時林遙認出這就是“立筷子”。他記得小時候生病了,奶奶經常給他“立筷子”。
豎筷子的時候要依次念已經死去親人的名字,如果筷子不用手扶就能立在碗底,就說明是這個已故親人的鬼魂在糾纏。這個時候就可以跟這個親人商量或禱告一下,病就很快能好轉。
隻不過,現在外面小院裡的老婆子似乎做的不是這種驅邪的“立筷子。”
老婆子從懷裡掏出一條活的不停扭動的銀環蛇,抄起筷子戳進它的頭,把它釘在了碗底。清水很快被染成紅色,她把筷子豎插起來,嘴裡念出一長串葛姓的名字。她念着,手沒扶筷子,三根筷子釘着蛇,直挺挺地立在碗裡。
蛇很快就不掙紮了,頭在水裡汩汩流出鮮血,身體順着碗沿耷拉在井台上。
這詭異的場景讓時林遙不由得屏住呼吸。
老婆子撈出蛇屍,把碗裡的血水和蛇屍都倒進了水井。她踮起小腳站在井台上,一躍跳了進去。
噗通!是落水的聲音,時林遙心裡一顫。
這地方越來越邪乎了,他必須得快點離開。
推開門,時林遙走到院子裡,經過水井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欲望驅使他朝那裡投向目光。三根紅筷和瓷碗還放在井台上。
時林遙左右瞧了瞧,見沒有危險,跑過去,摘下蓋頭把碗和紅筷子包了起來。
小克抄網和拍立得都不在身邊,筷子上有蛇血,說不定能對付詭異。
提着小包裹,他匆匆走出小院,開始尋找離開的道路。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葛家大院,是葛家村一座氣派的封閉古宅,也是個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他記得以前爺爺奶奶家附近就有很多葛姓的鄰居,他們都是從葛家村搬出來的。
這座葛家大院裡面有好幾個院子,院子裡嵌套小院子,小院裡還有房屋,轉起來頗為複雜。時林遙轉悠了好幾圈,一直沒找到出去的門,誤打誤撞又闖進了一個小院。
這個小院與其他院子不同,院内長滿雜草,似乎閑置許久。
暮色沉沉,小院上方,一輪圓月懸挂于天際,從始至終都沒變化分毫。
呆在這裡似乎體驗不到時間的流逝。時林遙推開小院的屋門,找了間屋子躲進去休息。
反正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不如先保存好體力。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耳邊又響起敲鑼打鼓的樂曲聲,但這樂聲聽起來一點也不喜慶,反而透露出一種荒誕怪異、躲躲藏藏的感覺。樂聲裡還夾雜着隐約的吱吱叫聲,窸窸窣窣,裝神弄鬼,弄得人心煩意亂。
時林遙睜開眼,看向四周,屋子裡一片漆黑,剛才的樂聲突然消失。
他推開門走到屋外,擡頭,月亮依舊挂在同一個位置。
轉身之時,眼角一瞥,雜草叢裡一抹細長的影子一閃而過。時林遙湊近幾步,仔細一瞧,竟然是一條粗壯的黑褐色烏梢蛇,嘴裡還叼着一隻肥碩的老鼠。
看見烏梢蛇,時林遙眼睛一亮,從懷裡掏出紅筷子,一把釘在蛇七寸上。
“嘶嘶嘶——”烏梢蛇霎時松開嘴,痛苦地扭曲起身體,老鼠掉落在地,一溜煙就逃開了。
烏梢蛇被紅筷子釘住的地方滲出蛇血,很快就咽了氣。時林遙把紅筷子從蛇屍上抽出,筷身竟浮現出一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