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臉頰肉被人捏在手裡,許寒又聽到某隻壞貓冷笑:“你是不是蠢?”
罵也罵過了,掐也掐過了,就差真的直接上手揍了,他對他已經夠壞了,為什麼還總是三番五次的跑到他面前裝委屈,裝乖巧,賣萌撒嬌。
記吃不記打,越看越欠打。
——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這句話在池焱的舌尖打轉,舌尖抵住上牙,話語順着弧度又重新滑到了喉管裡。
就卡在中間,不上不下,堵得人難受,心髒也開始發悶,不知是浮躁,還是别的什麼情緒在胸口胡亂沖撞,撞得人心煩意亂。
呼吸漸漸變重,眼神也逐漸變得陰郁,乃至于出現扭曲感。
許寒沒有夜視能力,自然也就看不清楚池焱臉上的表情,但他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壞貓貓是不是又要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他為什麼總是對“自己”那麼壞,但許寒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值得讓他生氣的事情。
池焱滾動喉頭,熟悉的躁郁,讓他很清楚自己又要不可控的發神經了。
他緩慢吐息,低聲命令:“過來。”
話音剛落,就自己伸出手把少年拽到懷裡,兩隻手臂張開,連帶許寒的雙臂都被他緊緊箍住。
許寒能感覺放在身後的手越來越緊,正當他想讓他松開點,其中一隻手就扣住了他的後腦,按得死死的。
鼻尖隔着薄薄的衣料,抵上了單薄的胸膛,被壓得有些變形,許寒要呼吸不過來了。
暴露在空氣中的側頸也被觸碰着,聽到一道深呼吸,許寒才明白池焱在聞味道,觸感應該就是鼻尖撩過。
還好本少爺來之前洗了澡,洗得香噴噴的,一點也不臭。
就是不知道剛剛有沒有沾到燒烤的油煙味?
燒烤挺香的,就算沾到了一點,那也是美味的味道吧?不然壞貓貓幹嘛要一直聞來聞去,害得我心髒亂跳,讨厭。
許寒的腦袋暈暈乎乎,亂想了一堆有的沒的。
被锢住的雙臂沒辦法輕松抱回去,所以隻能無措地抓着池焱的衣擺,攪來攪去。
雖然确實有些呼吸不暢,可是許寒沒舍得讓池焱松開點。
因為本少爺很喜歡這樣抱抱!
許寒努力擡頭,成功呼吸道新鮮空氣,然後也把鼻子湊到池焱的頸肩處,學着他的動作,也要聞來聞去,嘴唇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反複擦過皮膚。
沒有煙味,沒有酒味,隻有殘留在身上的燒烤味,以及穿上那套校服開始,包裹了他一整天的,名為池焱的氣息。
此時此刻,兩顆心髒似乎貼在一起,密不可分,撲通撲通的,一起共舞着,再也分不清你我。
許寒從未像現在這般,深刻的覺得他們是一體的,也無比慶幸,幸好他們是一體的。
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能和我如此的緊密相連。
意識到這點,許寒的心頭湧出一股克制不住的沖動。
“哥——”許寒舔了舔發幹的嘴巴,沒聽到回話也不介意,繼續用緊繃的喉腔發出聲音,“我能不能……”
“親你”兩個字還沒冒出來,人就被松開了,抱着他的手收回去,放到身體的兩側。
方才埋在他頸肩,貪婪地汲取他氣息的臉,也選擇背對着他。
一息後。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
淩晨的道路,人車稀少。
一輛看起來剛買沒多久的電動三輪在馬路上奔馳,吹來的風呼呼的吹着。
車廂裡面坐着一個人,看不清臉,因為他一直捂着臉,露在外面的耳朵紅通通的。
也不知道是被熱風吹的,還是臉皮薄,羞出來的。
許寒怎麼也沒想到池焱的“送”,會是親自上陣。
壞貓貓帶他走出那條小吃街後,就帶他走到了一輛電三輪面前,二話不說就把他塞到了車廂,然後車子就哼哧哼哧地開了起來。
莫名的羞恥感跟了許寒一路,特别是當有人騎着摩托車路過,特意往這邊看的時候,許寒恨不得整個人平躺在車廂上裝死。
車子不動了,許寒的臉還埋在兩個掌心裡。
“到了,下車。”
許寒擡頭,看到熟悉的場景,知道自己到了。
這裡安保森嚴,每輛車都錄入過系統,池焱就算想直接進去也進不去。
許寒站起身,想踩着邊緣跳下去,但是坐太久腿麻了,導緻他腳一歪,往下面傾倒。
最後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聽到了一聲悶哼。
擔心把人撞壞了,許寒連忙站直:“你沒事吧?”
池焱隻說:“自己進去,我走了。”
許寒立馬抓住他的手:“不行,太晚了,我們一起睡。”
意識到這話過于不矜持,他閃爍眸光,改口:“睡我家客房。”
又覺得“我家”“客”這些字眼,會讓壞貓貓難過,然後又要生“自己”的悶氣,許寒再次改口:“我們的家,我們的房間。”
許寒來不及考慮這樣會不會暴露,隻想把人留下,不想讓池焱生氣,也不想讓他難過。
在他這裡,壞貓貓可以是池焱,也可以是“許寒”,可以擁有現在的許寒所擁有的一切。
許寒願意将所有的東西和他共享,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那雙眼睛在路燈的照射下烏黑發亮,亮得燙人,能燃燒所有落入眼底的一切,讓眼中的那道人影無所遁形。
或許是池焱沉默太久,許寒終于意識到這些話的破綻太多,不安地舔着唇:“不是你讓我叫你哥的?你是我哥,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是一句很拙劣的補救,特别是在池焱早有猜測的情況下。
那雙亮堂堂的雙眼開始浮現不安。
“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池焱推開他的手。
見他真的要走,許寒立即撐着車廂的邊緣,再次翻上去,坐下,抱住膝蓋。
“那我去你那裡。”
無賴的樣子成功把池焱氣笑,陰恻恻的警告:“許寒,我勸你現在最好别惹我。”
許寒裝作聽不見,催他:“快點,我都困了。”
池焱吐出一口氣:“許總知道你要夜不歸宿嗎?”
許寒很有底氣:“沒事,許總說了如果要在朋友家留宿,給他發消息就可以了。”
池焱的手搭在車廂上,手指點動。
許寒見他還是不肯走,提議:“去林子清那裡吧,剛好我去看看貓貓怎麼樣了,明天順便帶回家,林子清不是身體不舒服?作為同學我也應該去看看。”
池焱冷笑,大晚上過去,就為了看生病的同學?
安排好流程,許寒拍拍車廂:“快點,我都困了。”
撒嬌得渾然天成,池焱卻不吃這一套,因為許寒看到他的大尾巴又開始煩躁的搖晃。
為什麼要生氣呢?許寒很想立馬把壞貓貓按倒,然後強迫壞貓貓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因為他總是猜不到這隻壞貓生氣的點。
“下來。”池焱的語氣冷硬,不容置喙。
許寒一動不動,隻用眼睛回複:本少爺才不要下去,除非你打死我。
池焱的手确實有些癢了,陰沉沉的和無賴小狗四目相對。
最終,許寒率先敗下陣來,因為他發現壞貓貓的情緒不太對勁。
許寒從車廂下來,用手戳了戳池焱的腰,試圖用癢癢肉讓他笑笑:“哥,你别生氣。”
雖然心裡認為叫哥不太貼切,但既然醉鬼貓貓想讓自己叫哥,說明心裡是這麼想的,那自己乖乖的叫,這樣總會開心一點吧?
池焱沒有閃躲,站在原地平淡地出聲:“許寒。”
“嗯?”許寒心虛的收起手。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以後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池焱湊到那隻總是會泛紅的耳朵旁,聲音越來越低。
“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會再忍了。”
不會忍什麼?池焱剛想問,耳朵就傳來疼意,不輕也不重,剛好達到可以感受到痛感的程度。
他這次沒有捂耳朵,隻是呆呆地看着元兇。
池焱伸出手,四指蜷起,隻伸出小拇指,勾上了許寒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的小拇指。
“許寒讨厭池焱,再也不會接近池焱,看見他隻想離他三丈遠,說好了,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騙人的小狗。”
等到許寒回神的時候,池焱已經強迫他用大拇指蓋章了。
而剛才還和他拉鈎的手,則是按在他的喉結上,語氣低沉。
“要聽話,知道了嗎?”
許寒眨動眼的功夫,那輛電三輪又哼哧哼哧的開走了。
他獨自站在路燈下,望着越來越遠的背影,嘴唇微動,夜風中摻雜一道細小的——
“汪汪汪。”
*
*
【今天明明是開心的一天,但我還是生氣了。
按照時間來算,已經過了淩晨,是第二天了,那就是昨天是開心的,但是現在,本少爺生氣了。
就算本少爺就想做那隻騙人的小狗,也要很生氣。
更何況是壞貓貓強迫我拉鈎的,誰說要讨厭他了?這隻莫名其妙的混蛋貓!
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他,也像之前拒絕夏星辰那樣,拒絕我了?
不對,他隻是不搭理夏星辰,那叫婉拒,但是對我就很壞,強迫我接受的!
不對,誰說我喜歡他了?我隻是單純的想要拆散他們,是這隻自戀貓貓想歪了,誤會了,所以才會自以為是的說那些話。
哼,沒想到吧,本少爺才不是喜歡你,傻了吧?丢臉吧?哈哈哈你隻笨蛋貓!
——來自《許寒的日記(新版之明明沒有告白,卻懷疑自己被拒絕,從而惱羞成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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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不對,全部都不對!
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
就算他抽煙喝酒打架,脾氣又壞,喜歡莫名其妙的兇我,甚至可能像夢境那樣去gay吧玩男人了,就算他真的像夢裡那樣糟糕透了,我還是喜歡他,還是想讓我做我的老婆。
就算他不香不軟,不會抱着我對我撒嬌叫我老公,就算他心有所屬,想讓别人當他的老婆,本少爺也要他做我老婆!
在我心裡……
他就是我最香最軟的老婆。
他是我的,全身上下都是屬于我的,屬于許寒一個人的。
池焱是許寒的專屬老婆,誰都搶不走!!!
——《來自《許寒的日記(新版之躲在被窩裡氣得掉眼淚,又爬起來劃掉上一篇日記,終于肯宣洩真實情緒,全部實話實說版)》】
***
【情緒再次失控,想發瘋,很煩。
睡不着,很煩。
發悶,呼吸不暢,想一了百了,很煩。
把煙全部丢了,很煩。
那隻髒兮兮的醜貓又來玩我的尾巴,幫它洗了澡,隻知道叫叫叫,很煩。
不用猜,他肯定又躲在被窩裡哭了,很煩。
刀片劃出血的時候,很疼,但很爽。
——來自《池焱的日記之深夜獨自默默發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