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歸小聲,低眉又見舒言燭懷中的飯盒,聯想到下午龔淮嶼對舒言燭說的那幾句話,“你有朋友住院了?”
“算是朋友吧。”舒言燭擡手看一眼腕表,“時間不早了,你怎麼回去?”
“我叫了車。”紀歸随舒言燭一同起身,兩人一起走到大門就要分開。
車很快就來,舒言燭陪他并肩站着等司機開過來。
醫院門口不能停車,司機打電話過來告知後,紀歸沖舒言燭揮手,小跑過去。
伸手拉車門的動作一頓,他再轉身望向舒言燭。
後者懷中抱着飯盒,正欲轉身,看見紀歸還未上車,笑了笑,和往常一樣,叫他快點上去回家。
“小燭。”紀歸隔着很長的距離,伸手指指他都不曾離手的飯盒,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你也是。”
放過自己。
舒言燭站的遠,紀歸瞧不真切他臉上的神情,但知道他一定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于是,紀歸拉開車門,轉身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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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一片漆黑,龔淮嶼已經睡下了,今天睡的是主卧。
紀歸很有眼力見地在浴室洗漱完,輕手輕腳拿過自己的枕頭,去隔壁客卧睡。
其間他感覺龔淮嶼應該沒睡熟,在他打開卧室門準備走的時候,翻了個身,聲音很重,引得床頭的小機器人滴滴兩聲。
他隻得将動作放緩了又緩,幾乎是踮腳出的房間。
龔淮嶼與明天要出差。他想,睡不好,第二天早起他會頭疼的。
所以,紀歸将原本回家就收拾行李的想法往後延,決定等明天龔淮嶼走了,他再整理也不遲。
紀歸躺在客卧的床上睡得并不安穩,後半夜睡了又醒,夢裡是大多是些亂七八糟瑣碎的場景,拼湊不出什麼畫面來。
這種狀态一直到淩晨四點,已經過了最困的時段。他依舊睜眼,腦袋很清醒,一會兒想到大學剛追龔淮嶼的那段時間,一會兒又是兩人在一起後為數不多的親近場面。
紀歸心緒忽高忽低,直到覺得自己再這麼想下去就犯病了,伸手去夠床頭的手機。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屏幕亮起,紀歸眯眼看,還有幾分鐘就要六點,龔淮嶼應該是九點的飛機。
他在床上放空着躺了會兒,聽龔淮嶼趿拖鞋,第二次從自己房門前走過後,支手臂起身。
“咔嚓”一聲,輕手拉開門,紀歸擡眼望去,正見龔淮嶼放下一隻塑料袋子,仔細看,那袋子正是昨晚從醫院拿回來的。
“你準備出發了?”眼前忽然變得朦胧起來,紀歸擡手揉兩下,不想關節染上了水漬。
他愣怔片刻,慶幸現在天色灰朦,龔淮嶼也沒将客廳的燈打開。
龔淮嶼仍是沒什麼反應,将袋子重新放回桌上,接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罕見的猶豫停頓,轉頭沖紀歸淡聲道:“幫我去衣櫃裡桃一根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