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覺察不到重點的人沒什麼好說的。佩塔爾本想淡淡地裝一下，但姜妗成沒給她這個機會。

她專心地消滅自己那份魚，松懈下來的神經促使她發散思維:

今天是不是該帶些别的食材回去？總吃果子對小孩的腸胃不好吧，也許會導緻腹瀉什麼的。

魚肉的刺太多……那麼就剁成魚蓉好了。她把舌頭捉到的魚刺呸在手心，繼續用牙撕烤魚焦脆的外皮。

她喜歡撕下來一長條魚皮，再慢慢咀嚼。可惜沒有油刷在魚身上，容易烤糊不說，皮也黏在了肉上，隻能撕下短短一截。

佩塔爾作為大廚的修養便是中午就考慮好了晚飯的食材，她有點後悔命令伯特八點拿調料來，早知道該把時間卡死在五點鐘的。

于是她問野外知識豐富的姜妗成，附近有沒有蔥、姜、蒜一類基礎的去腥增香的植物。

“喔，當然有啦！”姜妗成道，“等下姥姥幫你找找，小佩塔爾是要做什麼好吃的嗎？”

佩塔爾答道:“想做魚丸，需要沖點蔥姜水來去魚腥味。”

“沒問題！等你們下午快跑完了，姥姥去抓魚，處理幹淨後放筐裡，到時候你們背起竹筐就走，也不耽誤！”

“沒有小佩塔爾下廚，那群小鬼們都吃得不香咯～”姜妗成龇着大牙樂，她眼角的細紋皺起來，配合那頭花白的短發，像極了普通人家中慈祥的姥姥。

也隻有現在像了。佩塔爾抽抽嘴角，天知道她早上聽見姜妗成以理所當然地口吻說“先跑十個來回熱熱身吧”，有多崩潰。

“從這棵紅松到修道院後門是……？”她不死心地确認了一遍。

“算半個，一來一回是一個。”姜妗成耐心地重複。

後來姜妗成看她們跑的要厥過去了才改成今天内跑十個來回。

雖然她們身上是有營養不良的debuff在，但佩塔爾從姜妗成的眼底明顯看到了關于“上強度？”的疑問。

她面無表情地大口吃魚，大量攝入優質食物才是養成肌肉的基礎，而土豆……她已經受夠水煮土豆了！

飯畢，她燒幹淨魚骨頭和串魚的木頭，為了防止二次燃燒，她掬了一捧溪水徹底澆濕了火燒後遺留下的黑灰。

“事不宜遲，我們接着跑吧？”佩塔爾詢問伊洛，她的魔力恢複了不少。伊洛還坐在草坪上，她伸出右手……收回來，換成左手拉人。

伊洛對佩塔爾沒伸出慣用手感到奇怪，她沒有多想，高高興興地也用左手搭上佩塔爾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她因為饑餓和過度運動導緻疲态的肌肉在吃飯時就緩解的差不多了，現在更是渾身有勁兒，她蹦跳着做了幾個姜老師教的熱身運動，做足了訓練的準備。

“路上小心，訓練加油～”姜妗成揮别在下午最烈的陽光下揮灑汗水的學生們，回到大紅松背陰處狹窄的樹洞。

這樹洞勉強能讓她容身，可再擠一頭小熊地方就不夠了。那頭母熊結束了冬眠，帶着熊崽去尋覓合适的住處和新鮮的食物，倒被她占了便宜。

便宜也不好占，她險些成為那個“新鮮的食物”。她下意識摸摸臉上的腫塊，一頓飯的時間，竟然消下去不少。

她早已不是掉皮掉肉都不當回事的少年了，姜妗成苦笑。人老了，好的那麼快她都有些不習慣。

活了快八九十歲了，就算她年輕時意氣風發，勸她的罵她的話統統聽不進去，那到現在還有什麼隐喻是她聽不明白的。

誓言是控制人的好東西，小佩塔爾有在為打敗達特好好努力。

“小佩塔爾啊……”她給武器附魔都要花老鼻子勁，四十年前試過一次後再沒幹過。她清楚小佩塔爾的魔法并不僅限于展現出來那般，而其中的坤乾，她也弄不懂。

伊洛也是。最後一個來回，姜妗成隐藏了氣息躲在樹林間，默默給她們讀了秒。

大約一千米的距離，一個來回兩千米，佩塔爾花了14分鐘左右，伊洛則是11分鐘半。不算優秀的成績，但對她們初學者的年紀和身體條件來說夠好了。

這兩個孩子倘若生在東國，有這樣的毅力和天賦，必能成大器。姜妗成長歎了一口氣，她惋惜挺拔的幼苗不能栽種在最肥沃的土壤亦或是最高的山坡，可堅韌的草會掙紮着從牆根長出，向上，也向陽。

還沒和村子裡的姊妹們取得聯系……别想了，睡覺，睡覺！她阖上雙目，進入屏障起她的神經一直繃着，更别提昨晚與熊的幹架，她真得好好睡個午覺。

休憩的時光總是悄悄溜走，不過對于認真鍛煉的兩人來說可謂度秒如年。

跑完剩下的六個來回後佩塔爾幾乎是用爬的蠕動到溪水邊，一頭把自己砸進水裡咕嘟嘟地喝水。

伊洛沒好到哪裡去，她顫巍巍地撐着膝蓋挪過去，被溪邊的小石子絆了一跤，絲滑地滾進了溪中央。

反正衣服褲子早就汗濕的慘不忍睹，她幹脆屈起腿坐在溪水裡，涓涓地流水沖刷走了她身上的暑氣，過載的身體得到降溫，她舒服地發出了一個感慨的音節。

“咕噜噜噜噜……”距她不遠的佩塔爾仍然臉朝下吸入水源，伊洛唯恐佩塔爾有窒息的風險，她附身喝了一大口水滋潤下滿是血腥味的喉嚨，招呼起來:

“佩——塔——爾——來一起沖水吧，很涼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