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不喊停,他會磕到顱骨開裂,腦漿乍洩嗎?他的眼珠會充血、擠扁、脫出,脖頸斷裂,四肢抽搐嗎?
她想到高興的事,忍不住嗬嗬嗬地笑出來,配合伯特磕出的悶響和連續的道歉聲,在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伯特已經磕的神志不清,鼻腔裡迸出點點血花,滴答滴答地甩在地上。佩塔爾才大發慈悲地讓他停下。
他才支起頭,正要慣性向下磕時被喊停,身體立刻僵直,他甚至動不了一根手指頭。
暈、痛。這是伯特的第一感覺,他的腦子好似一捧漿糊,翻湧着要沖出頭顱的束縛,無盡的暈眩和惡心感裹挾着他全部的感官。
額頭和鼻子的血細細地流下,他嗅到了一股鐵鏽味。
“可以動哦。”佩塔爾道。
不動還好,伯特的軀體沒了束縛之後,脊背猛地弓起,四肢不聽使喚地抽搐、扭曲,胸腔急劇起伏,他喉頭前伸,張大嘴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啊……嗬、啊……”他東西吐不出來,口涎倒流了一地,混着鼻血糊開在他的下半張臉,這幅慘狀看得佩塔爾心裡暖暖的。
佩塔爾跳下她的豪華靠椅,走到宛如死狗的伯特跟前,居高臨下地抛下一句“關心”,“吐出來會不會舒服一點?”
“我不知、可、可能會吧、佩塔爾大人……”伯特對佩塔爾的恐懼已達巅峰,直覺告訴他,甭管再痛再暈,隻要舌頭沒被割,就得回答佩塔爾的問題。
他的心底生出一股莫須有的希冀:他如果表現的乖巧聽話,那麼佩塔爾大人今晚會不會就到這裡……就這樣放過他……
“很難受嗎?那就催吐吧。”佩塔爾眯起笑的彎彎的眼睛,嘴角咧的很高——這是她幹壞事得逞後的标志表情。
伯特沒有一秒鐘的時間去思考什麼是催吐,因為佩塔爾吩咐了他接下來該做的事,“把你的手伸到喉嚨裡,直到吐出來為止哦。”
魔物,這個人比魔物還冷血!伯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沾滿泥土的手不受控制地伸進自己的喉嚨,他不得不張大嘴容納自己的肥手。
他粗短的手指要摳進舌頭後邊有些困難,于是他三分之二的手塞進了嘴巴。咽喉反射性地要把手嘔出去,但他的手機械地硬往裡頂,直到嘔吐欲鋪天蓋地的襲來。
“唔呃……唔嘔……嘔……”伯特維持着手塞進嘴裡的姿勢嘔了出來,可嘴裡的縫隙太小太小了,嘔吐物擠在喉管出不來,直到噎得他臉色發紫,幾度掙紮才順利噴出。
嘔吐物不僅能從嘴裡出來,也從鼻腔裡流出了一部分。霎時他的腦内滿是酸臭的惡心味道,他得以把手抽出來,撐着地哇哇大吐。
“現在在想什麼呢?”佩塔爾退開幾步,問道。
“我想……想死……”
佩塔爾微笑着讓他再催吐了一次。
“現在呢?”
“……對不起。”
又一次。
“我錯了。”
“我是蠢豬。”
“我不配活着。”
“……”
虐人先虐心,聽着伯特越發喪失人格的發言,佩塔爾滿意地拍了拍手,本日的折磨就先到這裡吧。
伯特吐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胃部一抽一抽地嘔出了綠色的膽汁,他連麻木都做不到,人體最基礎最敏感地的條件反射令他的痛苦每時每刻都在刷新。
他無數次想昏死過去,說不定佩塔爾就不會再讓他吐了,可他偏偏絕望地清醒。他癱倒在他的嘔吐物中,鼻尖彌漫着腐爛的臭氣,他成了陰溝裡的老鼠。
伯特的頭皮一痛,佩塔爾扯着他的頭發迫使他與她對視,他的生理性眼淚奪眶而出。這是一種隐秘的乞求,弱者總是表現出其最大限度的殘缺,以博得支配者的同情。
佩塔爾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揪住伯特未被嘔吐物波及到的頭發,她用柔和的語調說我其實是為你好啊伯特。
“因為你太肥了啊,這樣很不美觀,你瞧瞧納菲斯,比你瘦那麼多,他的腰比一顆小楊樹都細。而你呢,伯特,你比一頭野豬都肥呀!”
是嗎……是嗎,是的,他太肥了,隻有瘦的男孩是讨人喜歡的……伯特暈眩的大腦如是想着。
“但是我為什麼選擇和你締結主虜關系而不是和納菲斯呢?當然是我覺得你比納菲斯有潛力呀,所以你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佩塔爾笑吟吟地說,微乎其微的烹饪魔力流進伯特的身體,她确保伯特從外表看來是完好無損的,内裡的淤血暗傷與她無關。
“你要拼命為我做事呀,偉大的黑暗神不會苛待祂的虜隸,如果你又廢物又怠惰,那麼我也有納菲斯這個備選項喔。”
“是的,是的,我會拼命為佩塔爾大人做事的……”伯特驚慌起來,痛覺緩慢消退,他聽得清佩塔爾在說什麼。
不行,絕對不行,他比納菲斯優秀的多!隻要他盡力替佩塔爾大人做事,不管是挨打也好挨罵也好,他都忍受這麼多了,他才是最佳的選項!
“好哦,記住你說的話。”佩塔爾松開揪住伯特頭發的手,伯特的臉朝下再次砸進了嘔吐物堆,背後的觸肢卷起一堆瓶瓶罐罐。
“明天也是這個時間點,帶面粉……還有火石過來。”風牆被撕開,佩塔爾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再丢下一句話:
“回去前把自己清理幹淨,這個不用我教吧?還有,為了你的身材管理,記得每天催吐一次。”
留在風牆外的隻有一兩聲模糊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