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晗芯也顧不得平時柔順的假面，從重千手中搶過懿旨，反反複複的觀看，似乎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從上面去掉。

“怎麼會這樣？”皇上年邁，後宮多年都沒有孩子誕生，就算是她有了位份，也不過是個擺設。四皇子登基，她就不是皇後也是寵妃，怎麼會，怎麼會嫁給一個要入土的老頭子？

“我可憐的孫女啊！”老夫人幹嚎起來。

重千跌跌撞撞，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楊晗芯猛然回神，撲到重千腳下哭喊：“爹，爹，我不想進宮。”

重千滿嘴苦澀：“名單已定，就是皇後都不得更改。”

老夫人不依不饒：“老二，你去求皇上，皇上一定能網開一面。晗芯不能進宮，她是要嫁給四皇子，是要當皇後的人。”

楊柳默默垂淚，一邊勸慰楊晗芯：“晗芯，這就是你的命，你不能讓你爹拿着仕途去賭。”一邊給重千上眼藥：“我苦命的女兒啊，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多年，你走了不是要娘的命麼？”

重冰在一旁看戲，和系統吐槽：“你别說，這比什麼戲文都好看，楊柳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也難怪我那個便宜老爹喜歡她。”

系統也看得津津有味。

穆蘭起身，突然開口：“先别哭了，我有件事要宣布。”看着他們的醜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楊晗芯，但是不影響她心中快意。

“我名下的莊子、店鋪收成要送回娘家。”穆蘭很喜歡此刻自己的“錦上添花”，重家也置辦過幾家鋪子，不過都賺不了幾兩銀子。

依靠重千重萬的俸祿，這府中一半人都會餓死。重家能有如今花團錦簇的局面，還不是靠着她的嫁妝。

千不該萬不該，重千不應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你說什麼？”重千本就惱火，聽聞更是氣急攻心：“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嫁妝是我的，我有權處置。我娘家有用，問我借兩年的收成不行麼？你若是不滿大可以去衙門告我。”

實際上莊子商鋪都給了重冰，收益自然也進了重冰的手，穆蘭隻是不想再做這個冤大頭。

重千語塞，老夫人突然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開始哭鬧：“毒婦啊，我們家怎麼娶了這麼一個毒婦，你嫁到重家就是重家的人，你竟然要拿着我家的東西補貼娘家，怎麼會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

老夫人泥腿子出身，年輕時撒潑打滾的本事一等一：“老天爺啊，你讓我去死吧，我不活了，我這怎麼活......”

重冰環顧四周，看着默默垂淚的楊柳和拼命壓制怒火的重千，突然開口：“重明！”

聽到姐姐叫自己，重明不自覺站直，竟然有些受寵若驚：“長姐。”

“你來說說，女子出嫁後嫁妝歸屬？”

重明一愣，他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猛然看向他，幾乎是從地上彈起，快走幾步拉住重明的手：“明哥，你說，你來評評理。”

“我......”重明嘴唇抖了抖，怯懦的支吾着。這一瞬間，他從重冰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失望，他突然心一慌，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大啟律》規定，女子嫁人後嫁妝歸女子個人所有，夫家不得擅自使用。父親，您是禮部尚書，你說我說的對麼？”

不等重千回答，重冰繼續說道：“如今母親隻是把鋪子莊子收益借給外祖家兩年，父親和老夫人為何要痛哭流涕，還如此辱罵母親，難道是說父親要貪墨母親嫁妝？”

“重陽為了母親嫁妝做了傷天害理之事，難道父親和老夫人也要重蹈覆轍？走重陽的老路？”

重冰聲音很沉，一字一頓吐字清楚，有理有據讓人無法辯駁。

“父親身為朝中二品大員，竟然屢次觸犯律法。重明身為國子監監生，功名在身，面對不合規矩的事情竟然不敢開口。你們......”重冰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重明身子晃了晃，焦急開口：“姐，我不是......”

重冰不想聽她說話，拉着穆蘭轉身就走。至于身後的人怎麼想，已經不是她要考慮的事情了。

這一日，是重府雞飛狗跳的一日。

楊晗芯哭了許久竟暈了過去，老夫人氣的厲害，原本好了大半的中風再次發作，左腿失去了知覺，躺在床上依然不停咒罵。

重千兩頭忙，幾乎一夜沒睡，第二日還要強撐着去上早朝。

楊晗芯入選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臣們覺得一個外室女能成為秀女是件好事，紛紛恭喜重千。

就連李恪安路過的時候，也開口道：“聽說大人家庶女成了秀女，恭喜！”

重千覺得這些話語是在他心上插刀，偏偏他隻能強笑一聲：“勞煩殿下惦記。”他不敢去看四皇子吃人的眼神。

李恪安似乎沒有察覺重千的害怕，淡聲道：“穆姨與母後交好，楊姑娘如今也算是穆姨名下的女兒，入宮後有什麼困難，隻管和母後開口。”

“是！”重千背彎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