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安話音落下,整個宣政殿内每人神色各異。
穆家家主感激,皇後驚愕,皇上神色晦暗莫名,德妃的怒罵尖叫打破了寂靜:“李恪安,你還說你沒有私心,你就是想廢了建業,你就是看他不順眼嫉妒他。”
就是身強體健的高手鞭刑三十也要脫一層皮,更不要說李建業,五十鞭之後人就廢了。
“請父皇下旨處罰李建業!”李恪安毫不畏懼,依然我行我素。
良久,皇帝終于開口,他沒有看向其他人,而是目光沉沉一直盯着李恪安:“你們先下去,朕和恪兒有話要說。”
幾人依言退下,角落裡的總管太監招呼侍衛把李建業帶走,躬身出去,關上宣政殿的大門。
厚重的紅木門發出“咚”的一聲緊緊合上,夏日酷暑,不過片刻殿内就悶熱起來。
皇上一言不發,李恪安身姿挺拔,目光沉靜。
“為什麼一定要處罰老四?恪兒,他是你的弟弟!”皇上最先開口。
李恪安也不藏着掖着:“兒臣與李建業關系并不親密,雖是姐弟,卻與陌生人無異。但重冰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頓了頓:“父皇不喜女皇,覺得女皇是亂政之本。偏偏我朝有律例規定,女子可繼位登基。從小,父皇就不允許我身邊有世家子弟,幾個弟弟父皇精心挑選了伴讀,而兒臣,小小年紀就送去了邊關。”
皇上眼中染上幾分愧疚:“恪兒......”
“四弟他們在玩耍、吃喝、走馬遊街的時候,兒臣都在邊關殺敵。等兒臣在邊關混出個人樣,父皇又一紙诏令,将兒臣調回京城。兒臣身邊除了護衛,就是敵人。”
“十年寒暑攻城殺敵......無一人交心。隻有重冰,哪怕兒臣冷着臉,依然對兒臣一片赤誠。”李恪安聲音哽咽:“四弟因為楊晗芯對她痛下殺手,何嘗不是因為重冰與兒臣親近呢?”
皇帝緩步到李恪安身邊,拍怕她肩膀:“你說這些,朕知道,也知道委屈你了。隻是......朕雖然是皇帝,也是一名父親,你體諒父皇的心情。”
“自古帝王,都先為皇再為父,您是天下人的榜樣,難道要告訴天下人,所有人都可以幫助親人脫罪,那還有王法麼?”李恪安突然想到平時重冰總是把“規矩”挂在嘴邊。
皇上語塞,李恪安依然步步緊逼:“父皇對四弟寄予厚望,可四弟偏聽偏信,性情暴虐,就是做個守成之君尚且不可。先祖筚路藍縷,才有這大啟數百年基業,父皇想毀在老四的手裡?”
李恪安一向冷靜的近乎無情,這些年皇上還從未見過她如此執着的時候。這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而且李建業幾次三番惹事,确實不是一個好的太子人選。
皇上歎氣:“如此,就處罰鞭刑十五,封個郡王趕去封地。他失去繼承大統資格,這個處罰也夠了。”
“父皇,皇室弟子應遵守先祖定下的‘警示十規’,作奸犯科者,殺!殘害百姓者,殺!結黨營私者,殺!通敵叛國者,殺!李建業殘害百姓,難道還保有郡王之位?父皇,為了這個逆子,你連祖宗規矩都不要了麼?”
迷迷糊糊的重冰聽到系統“嘀”了一聲:“宿主講規矩深入人心,影響身邊人,獎勵積分50。”
系統的聲音讓她清醒不少,積分剛好過了一百分分值,一個大禮包在她腦海中閃閃發光。
她此刻也沒有心思去拆這個大禮包,勉強睜開眼,穆蘭又驚又喜,哭喊道:“冰兒!”
“娘......外祖父外祖母!”重冰聲音很低。
“你别說話,好好養傷。”穆老太君雙眼含淚,重冰點頭,打量四周緩緩閉眼。這是皇宮,穆家的人也來了,看來這件事不會善罷甘休。
當時她激怒對方,本來想的是讓四皇子遷怒德妃,讓他們母子離心。現在看來或許會有額外收獲呢?希望老闆争點氣,狠狠的處罰李建業。
也不枉她這身傷。
宣政殿内,皇帝見好聲好氣換不來李恪安改口,也怒了:“趕去封地尚且不可,那你要如何?”
李恪安沉默,她再開口時,帶出了幾分破釜沉舟的意味:“父皇,您除了老四,還有六弟八弟和九弟......”
“今日兒臣在此起誓,若是父皇保下四弟,今天之後,兒臣會全力支持六弟八弟九弟。不管是誰登基,父皇百年之後,我必然将他淩遲處死。”
“李恪安,你知道你這番話大逆不道,朕可以将你處死。”
“兒臣殺敵十年,早就不懼生死。若是死了,也會安排人手,帶走李建業。”她堅定無比:“父皇,不論您殺不殺兒臣,李建業,他必須付出代價。這個代價若是父皇不肯,那兒臣等。”
“你,你......”皇上顫抖:“為了個重冰,值麼?”
李恪安沒有絲毫猶豫:“值!兒臣雖是為她,但是李建業如此草菅人命,父皇難道就視而不見?兒臣既是為私,也是為公。”
皇上閉上眼,這些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無力。
他被自己的女兒逼成這樣。
“叫人進來!”皇上走回龍椅。